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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赵州(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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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中大地,一马平川。

沿京珠高速由北而南,距石家庄市区约40公里处,“天下第一桥”的旅游标识赫然悬于路旁。

这里,就是我宽厚仁和的故土,让我时常魂牵梦绕的“天下赵州”。

儿时印象,故乡的天总是蓝蓝的。平阔原野,一年四季都演绎着五彩变幻的乡村交响。春天,当麦苗开始返青,一望无际的农田,满眼嫩绿。独自走在田埂上,心里会荡起童话般的诗意。到了夏秋,由绿而黄又由黄而绿的庄稼地,处处掩映着劳作者发自内心的欢畅。当冬季来临,沃土会袒露出宽广沉静的褐色胸膛。但很快,北方的雪又使它银妆素衣起来,溶入遥远凝重的回忆与思考之中。

大地周而复始的轮回,把沉聚了千年的幽情深深植进血脉,印在莘莘子民的心魂底处。`

注定的,这块土地上很早就走出了战国名将李牧、秦汉谋家李左车、东汉开国功臣耿纯、隋代“古文运动”先驱李谔、大唐诗人李颀、李嘉佑、书法大家李阳冰,以及唐代中期的十三位宰相。在他们身后,曾经是一串串耀眼的足迹和令世人仰止的目光。

然而如今,他们都早已化作了历史时光中一去不返的过客和教科书上几枚古老的铅字。惟有那彩虹般的桥,依然沟联着河的两岸,千百遍的寒暑更替使其不坠,让一方古郡名播四海、蜚声远扬;惟有那金瓦红墙、古柏苍苍的庙堂,诵声不绝、晨钟悠扬,永远昭示着芸芸众生内心的宁静与安然。                               

一、

 赵县没有山,也不产石头,却盛产石桥。虽然有名的不过安济桥、永通桥两座,但其分量之重,足以称“盛”了。

安济桥即赵州桥,是若干年来带朋友去得最多的地方。它位于县城西南2.5公里处。古代赵县一直称州,因此,赵州桥的名声远大于安济桥。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以前,往来于洨河两岸的车马行人还能从石桥上自由穿行。后来,人们为了保护这祖先遗留下来的又永远不能再生的桥,在河的东面搭建了供人实用的铁桥,石桥从此被围在以它的名字命名的公园里,变成了仅能让游人参观瞻仰的“碑”。

走进通往桥畔宽敞笔直的大道,似能隐约听见不知什么地方飘来的小放牛的曲调:“赵州桥来什么人修?玉石栏杆什么人留?什么人骑驴桥上走?什么人推车轧了一道沟?……”

一曲动听的歌谣,一段古老的传说。

1933年,当沉睡的洨河迎来初春第一缕阳光而开始悄悄萌动的时候,历经1300多个暑去寒往的赵州桥,与现代著名建筑学家梁思成曾经有过一次不期的谋面,从那时起,“天下第一桥”的美誉才终于降临到这座沉寂了太久太久而不被人所知的石桥头上。于是,世人的目光便频繁的聚焦于这块土地,聚焦在隋代开皇至大业年间(公元595—605)那个忙碌的工地上。

28道拱券并列相倚,拱肩敞开,拱矢7.23米、弧跨37.02米、桥长64.4米、坡度6.5%……,站在桥上,闭上眼睛,我仿佛看见了一张标满密密麻麻数字的蓝图,一堆来自远山的巨石,在众多建桥师傅日夜不停“叮叮当当”的打造声中,变成了沟联洨河南北的一弯月芽。而描绘这美丽图画的竟是一位名无经传的普通

工匠。那时的李春也许不会想到,从他手下诞生的不仅一个敞肩拱桥的世界之最,更是对世界桥梁制造业产生重要影响的一种进步的工程精神,那是力与美的浑然契合。

早在新千年伊始的时候,我陪一位远道而来的画家朋友游桥,他抚摸着桥上早已发光发亮的望柱石栏,不幸诗兴欲发。过去,画家仅在小学课本上读到过赵州桥的故事,而一旦身临其境,难免感慨直至。我告诉画家,古往今来,无数的文人墨客,已经把不尽的赞美之辞留在了桥畔,留在了桥岸摊点上出售的小册子里,“眼前有景道不得”呀。

我们随手拣起一本翻开,大声读了出来:“驾石飞梁尽一虹,苍龙惊蛰背磨空”;“水从碧玉环中过,人在苍龙背上行”;“历尽沧桑一千三百余载,李春的安济桥依然为中华民族文化大放光芒”(茅以升语)。

1991年,国际土木工程界最权威的学术机构把刻有土木工程里程碑标志的铜牌永久安于桥旁。走过1400年风霜雪雨,赵州安济桥与埃及金字塔、苏伊士运河、法国埃菲尔铁塔等重大历史遗迹一道,共享着人类的殊荣。

一道梦幻般的彩虹,

一座彩虹一样的桥。


二、 

“天下第一”的安济桥相比,横跨于赵县城内冶河之上的永通桥显然要秀气了许多,年龄也小了一百六十余岁。依辈份,两桥似应以祖孙相论了,但其相象程度却如兄如弟,如出一辙,以至让初次见到它的人都会误以为这就是赵州桥了。

据从附近出土的碑刻记载,永通桥始建于唐代永泰年间(公元765—766年),它的形态、构造明显承袭了安济桥,但也有比较明显的不同之处。它的大小拱之比要略大于安济桥。由于小拱被加大、抬高,大小五拱顶部基本持平,使桥面坡度大大降低,便利了交通,也节省了石料,减轻了自重,而且还有效的削弱了洪水对桥的冲击,加大了排洪能力。这是后人精于前人的处。

多数人到赵县看桥,往往是奔着安济桥而来的,却又往往先看永通桥,后看安济桥,因为游客的食宿大多都在城内,几乎与永通桥为邻了。

在很长时间里,永通桥是一座没有设围的桥,人们可以随意走近、观看、触摸它,这对桥的保护十分不利。从2005年起,县里有关管理部门已经在筹备建设永通桥公园了,这座与安济桥同时享有国家重点保护文物待遇近半个世纪之久的古桥,也将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因为永通桥与赵州桥的酷似,看永通桥,人们更侧重的是看桥上的饰纹。

永通桥上的石雕装饰比起安济桥来,应该说或各有千秋,或有过之无不及。在永通桥1200多年漫长的生命旅程里,从金到清,先后有过不下四、五次的大修,这使其呈现了不同历史阶段不同的艺术风格。它的主拱和四小拱的券脸石上均刻有高浮雕的吸水兽,以寄托石桥免遭水害的愿望;小拱吸水兽两侧还雕有游鱼,寓意连年有余;在两个小拱的撞券石上以高浮雕手法雕有河神头像,形象有长有幼,神态非常生动,表示尽职尽责守护石桥。在桥的其它部位分别雕塑的麒麟、飞马、飞天、金刚和太阳神等也都风格古朴形象逼真。难怪有人把永通桥、安济桥相提并论为“伯仲”、“奇胜”,此比一点不过。

虽是路之无奈,然却落得华彩。天下赵州,天降二桥,古郡富甲天下矣。              

 

三、

 

“天下赵州”,是悬挂在赵县城内千年古刹柏林禅寺影壁上一块扁额的用语。那句“吃茶去”的禅门公案就出自这里。

我的家乡与柏林禅寺坐落在同一块土地上,相间距离不过十公里。但儿时我从未听说过有柏林禅寺的存在。这倒也不奇怪,因为那时正直“文革”,是大寺最寂寥的一段时光,千年古刹仅余几根残柏和一截孤塔,根本称不起是一家寺院。而像这样的残局似乎到处都有,不会有人把它当回事儿。

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后,已经是不止一次的走进柏林禅寺那金瓦红墙的深院了,但每次都还是难免让我产生一些浮想。一千八百年的漫长时光,柏林禅寺的香火不知中断过多少回,但最终又都“春风吹又生”了。这片土地与佛之缘如此的根深蒂固,又是缘何呢?

天下大势,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公元二世纪末,中国社会走到了四百年融合和四百年分裂的交汇点上。之前,以儒学为主流的汉文化得到空前发展,成为中华文化渊源的中坚;之后,山河蒙难,争战不休,令几多志士仁人泪洒红尘。那诞于西域的佛陀,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步入了乱邦,来到了我的故乡,并且生存下来,并且发扬开来?                               

 

难道仅仅是战乱促使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弥补的功能使然?仅仅是因了芸芸众生企求内心平安和一代代的僧人追寻梦中永恒的欲望?

曾经向几位师傅有过请教,得到的回答竟同出一辙:“吃茶去!”

1988年,柏林禅寺在净慧老和尚的主持下,又重新恢复了佛事。2003年,新建落成的万佛楼举行隆重开光典礼。这座长70米,宽50米,高37米的楼宇,容万尊铜铸金佛于其内,聚两千五百僧众于一堂,规模之宏大,气势之磅礴,创当世之稀。从此,柏林禅寺门前天天游客如织,它俨然成为国内重要佛教圣地和旅游胜景。2006年,矗立寺院680年的柏林寺塔也于被列入国保级文物。

远方游客慕名而至,或为寻踪访遗,来探求古老悠久的禅茶之根,以平添文化之旅的几分雅趣;或为解大千世界名利之累,在与老僧盘经论道之余,偷得身心一时的悠闲。但无论人们怀揣怎样的心境,有着海纳百川胸襟的柏林禅寺,一律来者不拒,以诚以礼相待。有人选择在寺内小住几日,还可与众僧同燃一炉香火,共餐一锅斋饭,如此的体验终生都难以忘怀。

许久以来,柏林禅寺从未向游客收取过门票,游客的食宿费用也仅仅是很低廉的成本而已。不知这是否是在表达佛家净地远离铜臭之意。

摘自2009年第3期《吃茶去》杂志;图/文作者:吕中璞(河北石家庄)

 



 

爱茶者说(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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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茶去》杂志)

不好烟,不好酒,好茶。

工作一直是文案,好茶首先缘于提神。烟酒茶都是提神的东西,不沾烟酒的人如何提神?问高人,高人说:“我就喝茶。”象棋大师柳大华下棋必喝茶,棋不顺时,就端茶杯,遇大赛,看到柳大华就看到他的茶杯。

从此就喝茶,年轻时喝茶没什么讲究,有茶叶就行。喝久了,喝习惯了,偏爱菊花茶。

菊花茶是自己配的,用上好的毛尖配精制的菊花,比例自己把握。上火了,菊花就多放些,火泄了,菊花就少放些。

我喜好的茶叶,必到茶产地去看,看茶树,看茶树生长的环境。我家乡附近最好的山区是五峰,那里产茶。五峰经常有野物被活捉了到菜市场卖,我瞧那野物,比如野鸡,眼睛有神,羽毛闪亮,见人就扑腾。我就想像那山有多高,水有多清,树有多密。单位放假,就瞅空跑到五峰去考察。车在山腰跑,雾在山谷绕,看不到茶树。雾散了,才发现茶树就在雾里。近看茶树,叶尖尖细嫩得令人疼爱,阳光一照,茶绿得沁人心脾。再看树脚下,没有人工肥,腐叶滋润的泥土散发出清凉的芬芳。

如此看重茶叶的质量(不参考价格),是因为人一天喝的水比吃的饭多,茶水的质量,直接决定了人身体的素质。

寻得上好的茶叶,必须有上好的器皿来存放。自从爱上喝茶,也爱上养花草。我观花草最喜欢什么样的花盆。比如红豆杉,用什么盆养着都不精神,用紫砂盆养就精神了。因为紫砂透气,吸水,还散热。人都只知道用紫砂壶沏茶,不知道用紫砂皿藏茶更妙。茶分新茶陈茶,如果藏不好茶,新茶很快就变陈茶,藏好了,一年四季都有新茶。

人说烟出文章(一般指文学作品)酒出诗,我没试过。我要说的是,茶出文字材料。如果说文章和诗是神来之笔,那么文字材料就是苦工活,白领做的苦工活。十年文案,我发现同行中有八成以上茶君子。究其原因,一是办公室禁烟,二是茶更能为文案解乏。不敢揣度别人的感受,我只说我的菊花茶。

茶的享受,从泡茶始。配茶、冲水就是一种休息和愉悦,枯燥的办公调剂进生活情趣,就是一种享受。我经常听到隔壁的头儿在办公室偶尔五音不全地哼歌,正是他离开电脑泡茶的时候。茶,让人一下子轻松了,放开了。茶从沏上以后,喝不喝,人就开始跟茶有了交流。时不时要揭开茶盖闻一闻、瞧一瞧,茶水的一丝清香,茶叶的一点绽放,都是语言,是茶在说话,让独坐电脑前的我,不再孤独。乏了,喝一口,清香入腑,有美食感。写着写着什么给忘了,喝一口,提醒我想起来了。头儿要求加班,猛喝几口茶,怨气也就下去了……

喝菊花茶对我身体带来的好处,也多次在QQ空间与人分享。首先是我的视力比一般人要好,人到中年,许多同行都带眼镜了,我没有。菊花茶对缓解视力疲劳,是有医学依据的。但这种缓解非常轻微,只有长期坚持喝一种茶,才能见成效。再就是扁桃体,文案的职业病之一,就是扁桃体经常爱发炎,特别是有烟史的朋友。办公室的老许,抽空就要跑到卫生间抽一口的,以前老听他喊咽喉疼。自从被我搞成“菊花茶”朋友后,扁桃体就安分了。我也是这样,扁桃体和整个咽喉部位,一直没半点毛病。再就是气色,搞文案的走出去最显著的标致,就是气色不好。我部算脸上没打标记,还常被美女误称为帅哥。茶水有规律的有效补充,让我长得不那么着急了。

喝茶,也缓解了我的生活节奏。人都说在这个上卫生间都要一路小跑的快节奏时代,要把节奏慢下来,还真不是件容易事。但茶文化天生就是慢生活享受,茶水是泡出来的,茶味是品出来的,热茶是要慢慢喝的。与茶对话,你需要斯文,需要空闲。当我们活得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的时候,茶,让你在她的怀抱中安静下来,想一想,再走。

我生活中的许多灵感和创意,都是在阳台上品茶时想出来的。我空坐着,老婆有事会叫我,但我喝茶的时候,老婆是不打扰我的,她不认为我在喝茶,是在补充能量,跟吃饭一样。

当一个人的爱好成为习惯的时候,就成了生命的一部分,或彻底融入了生命。有好酒者年老时没了名字,叫酒坛子。我也希望老了没了名字,叫茶杯。

一生情有独钟,对人对物来说,都是君子。

 摘自2015年4月1日第2期《吃茶去》杂志;作者:阮红松湖北松滋),洈水》文学杂志编辑



 

茶亭(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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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家人说,“一座山,一行人,条条道路有茶亭。”

客家茶亭,又名凉亭、风雨亭、避风亭、行善亭。它是客家地域特有,专为过路人服务的一种建筑物。在过去,客家地域大都是山迭嶂、山连山、路崎岖,为减轻和方便路人途中歇息和水分补充,朴实善良的客家人就在万山丛岭的路上建造了一座座的茶亭。

客家茶亭的形式是多样的,有民居式的、也有牌坊式的;有土木结构的、也有砖石结构的。这些亭子有村民共建的,有多人合建的,也有独家兴建的。茶亭的形态也是多样的,有四角亭、六角亭、八角亭、圆顶亭等不同形态,建筑风格上一般显得粗犷、质朴,与弯弯山道构成一个动静皆宜的组合。

客家茶亭是因需而建的,或在村口、桥头、渡口等过往行人较多的地方,或筑于山顶、山腰、荒村僻径等地方。

客家的茶亭是躲风避雨、歇脚休息的地方,也往往是至亲好友、情人相送之处。

客家的茶亭立存山腰的路旁,它没有飞檐斗拱,朱柱碧槛,却粗朴可爱,灰瓦的屋顶,杉木的梁柱,青石的门窗。亭中简单的摆设,茶灶、茶缸、茶桌、茶碗等。

在茶亭里,无论是春夏秋冬,还是阴晴雨雪,总会有人每天无偿地烧一瓦缸茶水放在亭子里,预备给路人自助止渴解乏。而南来北往的过路客,每当走入茶亭,总要停下来作一短暂歇息时,此时,都免不了要喝一碗茶亭的茶。而茶亭的大碗茶是人人都可以取用的,行路人也从不计较卫生问题,因为过路人相信茶亭之物自有神佑,百毒不侵。

一座茶亭,就是一位慈祥的母亲。在赤日炎炎的路上,它为人遮荫,在暴雨骤至的途中,它让人避雨,供劳动者与异乡客人歇息。当人们在茶亭中喝够了茶,抽足了烟,常常总会有老者讲故事,农人话麻桑,妇人谈家常……凉风为人擦汗,山泉为给人弹琴,山景供人欣赏。于是,刚才还一身疲惫的的过路人,一下就疲劳顿失,身心愉悦,欢快地上路前行了。在有的茶亭里,也有义务烧茶的阿伯、阿叔或阿婆、阿婶,虽两鬓飞霜,却神情气爽,声音清亮,只要一见客人到来,总是笑容满面地喊:“来啦!累了吧,喝碗茶!歇歇脚吧!”接着就会舀上一碗茶放在你的面前。如有人中暑或身体不适,就会端出一碗熬制的中草药凉茶。有“鸡屎藤”、“六月雪”、“板兰根”、“茅根”、“灯芯草”、“鱼腥草”、让人解解暑气。还不时的说上一句“别嫌苦——良药苦口——喝上一碗暑气全解。”至今我还记得70年代初在县联中读高中时的情景:从家里步行到学校有近20里崎岖的山路。途中要爬“丫锯缺”山;要走蜿蜒的山间小路,途中就有一座让人歇息的老“茶亭”;第当我们周末回家或上学时,都要经过老茶亭,尤其星期天下午去学校,每个人去都要背上一星期的口粮(大米、番薯(片)菜干、青菜及油盐等)。记得我们每次回家或去学校都要经过途中的这座老茶亭,这既是我们中途歇息的地方,也是我们20多个同学不成文相约集中的地点,不管谁先到都要在这里等同学们聚集后再走。在茶亭里,有一位就有一位年过六旬的孤寡老伯,长年累月义务为过路的行人歇息提供茶水。我们每到这里,都要向老伯问声好,喝上老伯煮好的一大碗山茶水,当我们喝了老伯的山茶水后,既解渴除乏,又心清气爽,这时喜欢乐器的我,总会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支自制竹笛,吹一段当时的最流行的笛子独奏曲“扬鞭催马送粮忙”,或和其它同学一起来个笛子小合奏,既消磨了等待的时间,调节了气氛,又消除了路途的疲乏。正是这座老茶亭默默地为我们求学,,悠然快乐地穿梭在逸向人生之路的前方……

一座茶亭就是一个路标。在山村问路,村民很可能会告诉你一直往前走,在亭子处往左(右)拐,就是去某地的路。你若找到了茶亭,便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在荒山野岭之间,山亭也可作为一段标尺,徒步在遥遥无尽头的路上,如果你知道前路有亭,心里就不会有对未知前方的畏惧。

一座茶亭就是一个平台。旧时人们出行都是靠双脚走路,一路的艰辛可想而知,而在茶亭中短暂歇息能使路人忘记疲惫,放松后的惬意让人们在茶亭中很容易交谈,这种交谈充满着欢笑。在茶亭偶遇本就是一种缘分,路人是珍惜这种缘分的,所以在茶亭中相遇的人很容易成为朋友,或许这种朋友这辈子仅一次相见,却难以相忘,如果有幸日后某处相遇了,那就是相当熟知的老朋友了,可以毫无拘束地打个招呼道一声平安。

一座茶亭就是一道风景。每一段山路路,每一座茶亭,都是山里人永恒的记忆,难舍的乡梓情结。茶亭既装点了山乡景色,也入远行人的美梦。正是这一座座茶亭,屹立在乡村的袅袅炊烟里,突兀在荒山野岭的多彩晚霞中,其虽然名不见经传,却记录着岁月的痕迹,彰显着客家人以人为本、助人为乐积德行善的美丽心灵,尽管茶亭有的简陋,并不华美,却反映了客家人真诚的人性美和丰厚的文化底蕴。尤其是那茶亭所拥有的四季情趣,完美的配合了四时的山景而充满了诗情画意。不管哪个季节,只要你坐于茶亭之中,就能聆听到“春有百花秋望月,夏有凉风冬听雪”的风韵,静想有关人生的“春花秋月”,那是一件特别让人幸福的事情。

一座茶亭也是一段难舍的情结。每一座亭都是山里人永恒的记忆,既是装点了山乡景致,也是远行游子的家园梦。无论是当地人还是在外游子,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建设了一座座“敬宗亭、福星亭、安济亭、甘饮亭、翼然亭、百寿亭、挹薰亭,耸翠亭、望乡亭、思乡亭,以造福乡梓,了却乡情。我就曾见过一座座茶亭的柱子上各刻有各样的对联,如:“景入我怀我入景;神怡心旷心神怡。”“我为人人人为我;亭传代代代传人。”“水复山重山复水;时来运转运来时。”“清泉玉石照明月;明月照石玉泉清。”“梦中醒时醒中梦;非为是者是为非。”这些茶亭对联,无不蕴含着丰富的民间文化。

是啊,茶亭,总在远山、小路的身旁静静站立,无论贫癠荒芜,风霜雨雪,却始终如一,与远山小路同甘苦,笑迎路过的客人。

是啊,茶亭,总在远山、小路的身边默默工作,无论大路小径,东西南北,直线弯曲,却始终微笑指路,谦逊问答,让人向前迈步。

是啊,茶亭,总在远山小路的身边观察,无论春夏秋冬,风霜雨雪,人多人少,却始终送上温暖,留人歇息,给人以恩典惠泽。

是啊,茶亭,总在远山、小路的身边关注,无论老少妇嬬,贤贵达人,却始终无怨无悔,心胸豁达,祈求吉祥,书写人间动人故事。

天地人间,山回路转,人们难忘故乡的山,难忘故乡的路,难忘故乡的老茶亭。人们总是循着茶亭的牵引,随着茶亭的步履,抖着茶亭的精神,扑向远方的胸怀,绕着远方的火树银花,挑着远方的花团锦簇,在无垠的人生道路上,悠然前行,去收获茶亭那样的寂静,又像茶亭那样蕴藏的伟力无穷!

摘自2015年4月1日《吃茶去》杂志;作者:赖运胜广东河源



 

人间雅事话品茗(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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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品茗,无疑是一种雅事,正如周作人先生所说:“同二三朋友共饮,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尘梦。”与茶有关的故事总是很雅。比如《金瓶梅》中有一个情节:一次,西门庆迷上了佳人桂姐,应伯爵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在给西门庆上茶时念了一首夸茶的《朝天子》:“这细茶的嫩芽,生长在春风下。不揪不采叶儿渣,但煮着颜色大。绝品清奇,难描难画,口儿里经常呷。醉了时想她,醒来时爱她。原来一篓儿千金价。”显然,这是在以茶之香醇比喻人之秀美,这哪里是在夸茶,分明是在夸人!《金瓶梅》是写情爱的古典名著,可这首借茶写人的《朝天子》就挺雅!

清代无名氏笔记《乐水清话》记载这样一件事:一个讲究饮茶的主人正在庭院邀众友人饮茶,突然来了一个讨茶喝的乞丐,那乞丐虽衣衫破碎却举止不俗,主人便给他倒了一盏,问道:“你也喜欢饮茶?”乞丐点头,饮毕从容回答:“茶叶尚可,水也不差,可惜火候不好。”主人闻言不悦,问道:“我是用三年陈的樟树炭烧的水,难道不佳?”乞丐道:“实不相瞒,我家原也富有,万贯家财是被我喝茶喝光了的,想当年我烧茶用的是橄榄果核,烧时只有蓝焰,绝无火气,先生不妨一试。”主人闻言大惊。瞧,悬了!万贯家财居然被喝得精光,喝成了乞丐却仍然刻骨铭心地记得茶,并津津乐道地谈论茶,如此乞丐,岂有不雅?

与茶有关的故事雅,饮茶用的茶具也大多雅得很,即便是粗瓷大碗,也从来不说“粗陋”而是名之曰为“古朴”。且看《儿女英雄传》中的一段描写:安学海初见邓九公时,褚一官曾用漆木盘端上三碗茶,老头儿一见就不高兴,说:“你瞧瞧,怎么使这家伙给二叔倒茶?有前日那个九江客人给我的那个御制诗盖碗儿,说那上头是当今佛爷作的诗,还有苏州总运二府送的那个什么蔓生壶,和咱们的那个雨前春茶,你都拿出它们来……”听此言足以说明,好茶如无好茶具,便会令人扫兴。这些茶具一般人可能不曾见过,想必高贵无比。

我国既是“茶的国度”,又是“诗的国家”,因此茶很早就渗透进诗词之中,从最早出现的茶诗到现在已历时一千七百年,为数众多的诗人创作了不少优美的茶诗。茶诗之雅自不待言,单说与饮茶和茶楼有关的对联,也可谓雅趣非凡,比如:“茶亦醉人无须酒,书能香我何必花”、“惟有山茶偏耐久,绿丛又放数支红”、“铜壶能煮二泉三江五湖四海水,茗香可入十方百姓千家万户门”、“为名忙为利忙忙中偷闲且来品茗,因公苦因私苦苦里有乐何不喝茶”,等等。

最妙的还是一个与茶有关的对联故事。据说旧时广州有个茶楼名叫“陶陶居”,老板乃世代书香之后。一日,他雅兴大发,以楼名“陶陶”二字公开征联,果然有好饮茶的雅者撰出了好联,联曰:“陶潜善饮,易牙善烹,饮烹有度,陶侃惜分,夏禹惜寸,分寸无遗。”细品此联,果然妙趣迭出:联中用了四个典故,即陶潜善饮、易牙善烹、陶侃惜分、夏禹惜寸,巧妙地把茶楼的沏茶技艺、经营特色和高尚道德恰如其分地表露出来,实属雅中极至!

       【摘自2015年第2期《吃茶去》杂志;作者:海涛重庆永川重庆市作协会员



 

寻找品茶的人(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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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了,我一直在怀念着那间茶屋,怀念着茶屋里那个卖茶的年轻女子,不知她用心所等待的那个真正品茶的人,如今是否已经等到,但她那原本的板凳,本色的茶桌,陶瓷的茶盅清晰地储存在我的记忆中,至今没有褪色,就连茶屋与茶屋所隔档的那些密密的风铃在我幻觉里依旧响得那么清脆。

那是一个新茶刚刚上市的季节,应朋友之约,我第一次来到她的茶屋,品品当年的新茶。我很清楚地记得,那晚凉风习习,我穿着一套很合身的西服,和几个朋友一道进了她的茶屋,迎接我们的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她把我们带到一处灯光朦胧的茶座,随后为我们沏上一壶茶,当时那个女孩不慎将开水滴在了我的手上,我本能地痛叫了一声,那个女孩连声道歉,谁知我的朋友执意要请她的老板过来。就在此刻,一个年轻的女子走过来,但她没有什么姿色,看上去就知道她不懂得怎么化妆。她一进来脸上堆满笑容地说:“我就是老板,不好意思,服务员没有服务好,请原谅!”她转过头问我要不要请医生看看。我说没事。这时我的朋友开玩笑说:“他可是我们圈里受保护的作家哟,你要是把他的手烫伤了,那就摊上大事了。”大概是冲着“作家”一词,她足足地看了我好几分钟。也就是在那一天晚上,她很低价地收了我们的茶钱,连座位费都给免了,并笑容可掬地对我说:“先生!能否方便留下您的电话?”

以后的日子,我经常接到她的邀请,她邀请我去她的茶屋,邀请我去看她在大学校园里写的感人的爱情小说,去听她——一个茶农家孩子成长的故事。

她说她原本可以进入一家好企业,只是不愿跟一个与她竞争的同学伤和气,她选择了放弃。她爱自由,所以她经营了这间茶屋。她很爱文学,她所写的小说曾经令许多大学女生伤心落泪过,当然也包括她自己。她很怀念山里的茶棵地,怀念童年的生活:儿时,她被父母背到茶棵地,就在地里拉着茶枝,绕着父母斜背在身上的茶篮,东倒西歪,直到父母拿来麻酥、糕点或甜糖。她忘不了摘茶的奖励,虽说钱不多,但想到商店里甜糖和香饼的诱惑,她有着使不完的劲。在父母不给零花钱的那个年代,她感激这些茶棵,而且是茶叶经济帮助她顺利地完成了学业。“如今,我再也没有在茶季回家采过一片茶叶,为了慰藉内心的牵挂,所以我在城里开了这个茶屋。”

她说她每次沏给我喝的都是山里原汁原味的野茶,“茶叶不好看,就像我,但味道很不错。”她打气地对我说,“我不美,可是一颗心却同别的女孩子一样,有细密的枝节,需要爱与被爱,这些年来,我一直在静静等待,渴望一个人能懂我,能像品茶一样地读我,能在茶过三杯之后,触到我心底深处最疼痛的美丽……”

听到这些,我有些沉醉,我似乎觉得她所说的那个人就是在指我,而我已是一个结婚生女的人了,我不能伤害她,不能为她如此寂寞的青春增添一些活力。我记得我走的那天晚上,风铃被我碰了一下,铃铛星星一样,碎落一地。以后,因工作的关系,我调到了另一个小城,再也没有去过她的茶屋。听说茶屋夜夜客满。如今,却不知她是否找到了属于她自己的那个真正品茶的人?

  【摘自2015年第2期《吃茶去》杂志;石泽丰(安徽池州),系池州日报社记者



 

隐匿在武夷山里的“柘洋茶”(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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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版《柘一红》茶文集那阵子,我抱着试试看的心理,给省里的一个图书馆寄了一本。不日,便收到了馆藏证书,算是意外一喜,更为让我吃惊的是,额外还有一大包武夷山的私房茶,寄茶人署名“少茗”。乍一看,里边有个“茗”字,虽然彼此未曾谋面,还真有“茶缘”之巧合。武夷岩茶蜚声海内外,加上《乔家大院》里,乔致庸对乱世中的武夷茶路进行疏通,更是让武夷山茶大红大紫。

 收存“私房茶”当日,恰有嗜茶瘾君子在我书房逡巡,便被强要了许多去,心里暗自发疼了好一阵子。后来一机警,便是从摆放《柘一红》的书橱里抽取部分书出来,留出一个豁缺,将剩下的“私房茶”悉数填充,再用《柘一红》覆盖之,经年日久,亦舍不得吃。

 周日闲来,随同摄影家协会的友人去观赏在宁德柘荣当地举行的全省养生菜肴烹饪比赛。在“琳琅满目”的美食里,不乏舌尖上的茶元素。我亦一并巡览了围在周边的柘荣特色伴手礼。原本以为“柘”是生僻字,“柘荣”经常被误读为“拓荣”,很少商家愿意在商标注册方面冒这样的风险。可是有趣的是,除了“柘一红”茶之外,柘荣(古称柘洋)还有许多茶酒等商品被冠之与“柘”字相关联的商标的,而且中华“谐音文化”被用得风趣幽默、淋漓尽致。比如“柘样香”、“柘样白”、“柘洋红”、“柘龙太子参”系列等等的,这可算得上是彰显柘洋“不屈不挠”精神的一种文化自信吧?

 柘荣古称柘洋,人文历史悠久,秦属闽中郡,西汉属闽越国,东汉为会稽郡辖地,三国属吴建安侯官县,晋至南朝属温麻县,隋为原丰县属,唐宋时期为长溪县辖,宋淳熙九年设柘阳里。元至元二十三年,柘阳里分为柘洋上里和柘洋下里。明正统六年设巡检司于柘洋城,清雍正十二年后隶属霞浦。

1945年柘荣建县后历经两次撤并,人民群众为此进行长期不懈、不屈不挠的“复县”历程,诉求才得以恢复。后来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每每柘荣县域经济不容乐观时,当地干群仍以“被裁撤”的历史危机感来自警自励、艰苦奋斗、滴水穿石、励精图治。

 带着这样的爱乡情结与草根秉性,一批又一批带着泥土芳香的柘洋茶酒被精制酿造出来,在经济复苏里实现了文化自觉与自信。然后一批又一批的柘洋茶人去了北京天津“攻城略地”、开设茶庄,推广柘荣生态茶;一拨又一拨的柘荣茶商也南下武夷,用真性情与好禀赋与当地同行“合纵连横”、共谋发展模式与方式。于是隐匿在武夷山“柘洋茶”被惊异地发现了——那些在武夷山里意外“采到”的“私房茶”,就是武夷山里也有一个美其名曰“柘洋”的生态乡村,而且它的南边紧紧靠着的邻村“黄柏”,恰恰又是与柘荣的黄柏村“同名同姓”。柘荣茶人初来乍到便被这些个耳熟能详、亲切自然的称谓迷醉得眼花缭乱了。

 据查,柘洋村位于黄柏溪两岸,山好、水好,茶叶品种繁多,香气怡人的水仙茶、肉桂茶是柘洋村主产,品种茶也有十多种,茶叶质地近于岩茶,名闻全国各地。又,武夷山“柘洋村”移民后来大多来自“浙江龙泉”,那么柘荣据此起名谐音的“柘龙”系列产品,恰恰又与此巧合。

 “枇杷不是此琵琶,怨恨当年识字差;若是琵琶能结果,满城萧管尽开花。”古代文人收到“枇杷”,尚可以笑谈“承惠琵琶,听之无声,食之有味。”那么现在柘荣茶人发现了隐匿在武夷山里的“柘洋茶”,是不是也可以在赏笑之余,寻得一些图腾的商机呢?

 少茗先生给我的武夷山“私房茶”大致有七泡,每一泡都会有不同的花香。七碗吃不得也,毕竟两腋习习清风生......

摘自2015年第2期《吃茶去》杂志;作者:周贻海(福建柘荣)



 

樱桃溪茶(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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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桃溪是城口罗江河甘龙堑段的一个支流。常路过,却从未入流过。

知道那溪沟里产茶,极本色的茶名,叫樱桃溪茶,很有名。我早年在城口工作的时候,喜欢喝那茶,有熬炼,清香悠长。当年那茶做工粗劣,包装随意,没什么卖相,喝的都是些本地熟识的钟情客,外源渺渺无几。

我念及那茶,也情生偶然。记得当年是我一位在当地任镇长的朋友给我捎来的两包,透明的朔料袋包装,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粗劣的茶叶。当时并不在意,随手丢进了柜子里。直到二年茶荒,才蓦然想起,从柜子里取出来喝。不泡不知道,一泡真奇妙:那隔年的茶,泡出来还是那么翠绿,那么清香,就跟刚上市的明前茶没什么两样;那汤色、味道还不是一开两开能够冲淡。

我喝茶几十年,还真没见过这么保色、这么存香,这么有熬炼的茶叶。这可能就是后来樱桃溪茶成名,畅销不疲的基因吧。

因了这不毁的茶色和沉香,对樱桃溪就莫名地生就了一种向往(何种地理,竟能生出如此妙茶)。谈论多年,总是阴差阳错没了得愿。今年清明假回城口,听说樱桃溪已路通九重山,于是乘着灿烂阳光,心花怒放成行。一则想求个茶香究竟,再则还有九重山千年杜鹃冥冥之中的传唤。

那天,我起初并没随同随行,按盘山的步道行进。而是被一泓逶迤潺潺的清丽和一弯连绵起伏的金黄所吸引,一个人选择了沿河沟逆流而上。时而在河沟的石头上跳跃,时而在坡坎的菜花间穿行,不知不觉就到了无石可跳、无坡可行的境地。于是,钻进溪沟旁的林子,寻得一条曲终水绝的堰渠。

就渠深入,洞天跌宕。一谷葱绿间,鸟鸣清脆婉转,水花飞溅竟欢;一抬头,珠帘苔壁草生烟;一举目,飞瀑银亮挂前川......渠径幽深,沿途美景应接不暇。我被这一谷如梦似幻的景色所迷惑,忘却了时间,忘却了崖壁之上,蹒跚盘行的牵挂。直到渠径中断于突起高昂的壁,中断于响声大作的水。一幅山水巨制,一幅刚柔巨献,声色震撼,令人望而生畏,望而祛步。

突然间,我关注到天色,挂记起牵挂,赶紧转身寻路。从断断续续的渠径越过明晃晃的峭壁,我从一片茂密的林子里寻得了一条隐隐约约的柴道,无暇顾及林子里的异动和景色,在荆棘、枝条的抓扯中摩挲蹿行。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我艰难地蹿出林子,找到了那条随行们行进的步道。当时的心情,简直就像是踏上了胜利无限的康庄大道。

观云烟聚至的天色,不敢歇息,沿步道穿山洞、越崖壁,一路追赶,终于赶上了已折返的彼此牵挂的随行。听说,曲径通幽无限,九重山只能依稀瞅见,要会千年杜鹃,还得赶天赶地赶上三四个时辰。风赶云烟,闷雷轻滚,先头雨已令人滴滴生惊。我们一路小跑出山。下得公路,真不知湿透一身的是雨是汗。

如此经历,看来我与樱桃溪尘缘未尽,我总会寻得机会续接此缘,寻得时日让旧梦重圆。

【摘自2015年第2期《吃茶去》杂志;作者:罗明清(重庆潼南),系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



 

禅悟与读茶(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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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茶去杂志)冲泡的沸水止了,杯中的茶叶却慢慢地开了,舞之蹈之。从条索紧密到如苞绽开,像从冬天赶到春天的少女急不可待地早早穿起了盛装。此时,氤氲的水气已经在杯唇慢慢凝结为珠,挤挤捱捱地沿着杯口一溜排开,透明的茶汤也仿佛洇染了窗外青山绿水的颜色,又浅又淡的鹅黄中晕着诱人的绿意儿,吮吸着你的心思,让你忍不住想要轻轻地一嘬,像那初吻时的心情,紧张却又羞涩。

 我就在这样的情景中饮了故乡的马陵春芽,带着一种惊讶,一种兴奋,当然也带着一种欣慰!

 记得,我曾在一篇文章中说过,茶是有气质的水,因之古典、蕴藉、内敛,我甚至把它当成美丽且有涵养的女子,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有着不可多得的诗意!

 我喜欢饮茶,喜欢饮茶的心境,也喜欢看饮茶的人以茶具侍弄。我也有一套茶具,宜兴紫砂,只是很少用。我甚至一直认为茶具是用来欣赏的,无论是精湛的工艺,还是制壶人的心思,都值得我们敬畏。持之在手,轻摩细挲,那柔腻而又淡泊的紫砂中,微微的温润感由然而生,似乎是那制壶人的情感还滞留在壶上未曾散去,感觉之美,远比用之泡茶来得浓烈,来得悠久。我终究不喜欢用那种方式泡茶,它会让我失去欣赏茶开放的机会,对我来说,饮茶前和饮茶中的过程同等重要,是不容错过的环节。我最爱用的器皿是玻璃或者水晶做的杯子,简洁、透明,既可以观茶的汤色,也可以赏茶的形体!

 我一直觉得故乡马陵山是产茶的,读小学时,我曾参加过学校组织的活动,在马陵山上采摘金银花,而金银花就是茶的一种,只是我从没用金银花泡过茶,不知道它的味道如何。几年前,有个从北京赶过来的作家,游了马陵山后说,他问了人,想知道山上产不产茶,答案是不产。我不知道他问的人是谁,也不知道那人是如何回答的,但是我相信他问的那人肯定是不懂茶的。后来,我记下了北京作家带着失望写下的文章,他说“此地无茶。这让我不免失望。转而又想,紧邻徐州的新沂虽在江苏,可已是苏北的尽头了,再北十数里便是山东地界,气候使然,茶至此怕是很难成活了。而离此不远的西南是河南信阳,信阳却产茶,尤以鸡公山那里的毛尖最负盛名。我还知道,在新沂东南方的山东日照,也有不错的茶,因在那里喝过,便不能忘。”我不知道是他的地理认识有问题还是方向感不明确,我总觉得他不该把在新沂东北方向的日照看成东南方向,无论如何这个错是不应该犯的。我说故乡的山上产茶,除了之前的金银花外,原因另有三个,一是马陵山下有个叫“长安”的村子,它原本叫“茶庵”;另一个是明代诗人徐维超,他曾在马陵山上留下《梅村煮雪》一诗;再一个是清朝宰相刘墉,他在随乾隆皇帝下江南时,途经马陵山,后在此处题下“读书煮春茶”五字。

 “茶庵”原是马陵山上最大的寺院“泉潮律院”所设山下的角庙,因紧邻官道而常设茶寮,以供四方过客解渴。马陵山是苏北平原上难得一见的低山丘陵,它自北向南由山东入江苏绵延百里,此山钟灵毓秀,青翠可人。或是由此,马陵山上自古庙宇繁多,自宋至清,代有营建。较有影响的当属世有“从南京到北京禅堂半边僧”之说的禅堂寺,苏北最大禅林之一的泉潮律院和建筑最早、最壮丽的山隐寺等。而今山上还遗留着禅堂寺,重建的山隐寺和红陵寺等,可谓余韵犹存。也许是这个原因,曾听人戏说如果把马陵山的寺庙和马陵山的茶联系起来,来个禅茶一味,没准也能吸引一些游人向往。我不禁哂然,禅茶一味,难道只是把茶和禅扯为一谈就行了吗?

 徐维超诗人,系明嘉靖进士,他在游马陵山时写下《梅村煮雪》一诗:“钟吾南境上,花魁开满路。节序留嘉平,六出积寒冱。因风似雪飞,冰魂暗香度。取水煎春芽,七碗愈沉痼。”此诗鲜明地描写了在马陵山上以雪水泡茶的情景,读来令人心旷神怡!

 “读书煮春茶”据说是置于新沂马陵山顶乾隆行宫“宜园”之中的石碑,故刻有“宜园石刻”四字。无论过去还是现在,读书煮茶都是文人喜好的雅事。只是,我不知道是什么茶让刘墉能在马陵山上情不自禁地留下“读书煮春茶”,但我相信,能让刘墉为之动容并题书,定有让他惊讶和感动之处。

 如今茶庵已经不在,行宫和宜园也都消失得了无踪迹,只有刘墉的题字还收藏在新沂市博物馆内。但我是不会由此伤感的,事情已经这样了,不论该与不该,那些事物都已逝去,徒留伤悲也于事无补,不如珍惜眼下,把能留的东西留下来,这应该才是我们需要做的!

 

 

 是为了呼应刘墉所写的“读书煮春茶”,或是为了让远道而来的作家不再失望?

 马陵山茶场就这么在悄无声息中冒了出来。我之所以在此用了冒字,实在是有些猝不及防,虽然,我一直渴望故乡有片真正的茶场,可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想到茶场已经初具规模,而我竟然没有准备好接纳它的心情。生活就是这样,人经常处在矛盾之中,明明心怀渴望,临了,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春时天,接到一个老作家的邀请,说是应约去茶场采风、品茶。于是,我带着惊喜,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走进了马陵山茶场。同来参加活动的几个老作家,都是熟人,只有从徐州来的文友,略显陌生,但都是摆弄文字之人,沟通容易,自然很快互相认识了。所来的作家文友中有好几个之前来过,算得上是故地重游,兴致却出奇地好。想来还是因为茶的缘故,茶为百草之首,万木之花,贵之取蕊,重之摘芽,呼之茗草,号之作茶。”文人墨客似乎对茶总是比对酒要热衷。酒是浊物,易激扬和暴躁,故常惹事端;茶为清汤,性淡泊与温和,故被称为雅事。我虽为俗人,却好饮茶,除了被酒伤得过度的胃肠不能再承受重负外,应该还是饮茶的心境让我屡屡得益吧!

 茶场建于国家四A级景区——江苏省新沂市马陵山风景区,对于这里,我非常熟悉,我本出生在离此不远的小村子,小时候经常跑到山上玩,只是近些年回来的次数渐少,尽管如此,每年仍要来上几回,却未曾留意过这里已经成为茶园。我不能不说我的惊讶了,“茶场现在种植面积已达1万亩,其中无公害优质茶叶三千余亩,有机茶基地二千余亩。”我得说,如果不是茶场给出的这组数字,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就在几年前,这里的山坡上还是野草遍地,杂树丛生,没想到只是短短几年,这儿竟冒出了一个可称万亩的茶园!

 然而,我又不能不承认面前既成的事实,那一片片青翠诱人的茶树,一垄垄袭人的茶叶清香,是那样的明朗、昂扬,似乎它们存在已久,有着骄人的历史。但是,我知道,它们才只是刚刚起步,从09年建茶园至今不过六年,出产新茶也不过一年,岁月的步履,还未曾在它们身上留下风雨剥蚀可供探究的痕迹,光阴的长河里,更淘不出足以令他们骄傲的荣耀。

 站在登山的小径上,面对着一半已经初具规模,一半尚未成形的幼苗,望出去的目光中,渐渐有了种说不清的感动,那曾隐匿在我内心深处的疑问却不合时宜地再次冒了出来。

 是谁说马陵山不宜种茶的呢?

 我默默地踩着一路的山石,行走在茶园的地头,一边任由着山风的轻抚和撞击,一边享受着茶香的沭洗和熏染。因为对茶的喜爱,茶场的老总从一个茶叶经销者变成了种茶人,种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却不惜一切地投身其中。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变得如此执着,也不知道他在茶中贯穿了怎样的人生认识。市场上经销茶叶的人很多,可是有几个可以像他这样,把一枚茶叶发愿成一片茶林?或者,这也是一种饮茶的境界吧!

 马陵山属暖温带湿润性季风气候,四季分明,光照充足,雨量也十分充沛,加上山体阴阳两面形成的小气候影响,适宜多种温带动植物生长。另外,马陵山山体为紫红色砂岩,土壤偏酸,有机质低、磷钾丰富,山里泉水清澈、甘甜,具备种茶树的先决条件。几年前,我曾因编辑一本文化读物,对这里的土地进行过调研,一些数据和水土环境都表明这里可以种植茶叶,只是我不知道为何会有人称此地不宜种茶?

 “任何一片土地都得有适宜它生长的茶树,否则再好的茶树也难以生存。”茶场老总每次说起种茶都是感慨万端。正是在这里,他第一次试种的600株茶树全部枯死。是的,每一片土地上都要有适合他们的事物,无论是动物、植物,还是人,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就是这个道理吧!

 我想,马陵山无茶或许只是人们的一种错觉。茶树种植是传统产业,是慢生活的产物,马陵山地处江苏北部与山东交界,喝茶的人数自然无法与南方相比,又因马陵山在早些年间屡遭破坏,炸石造房,开山种地等等,而此地冬天的气温又较低,各种树叶的发芽期本就比南方晚,四季的雨水也比较均匀,所以一来二去,茶树也就渐渐地被人们忽略了,即使曾经剩过一些茶树,也在此前的无意识破坏中毁掉了,故而形成了本地无茶的认识!

 我知道这也只是我的个人猜想,我并不想误导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但我总觉得这个观点应该有一些道理,像现在的茶园,他们为了保证足够的用水,专门在山下建了大型的蓄水池,用来收集雨水等。这能否可以当作是对我推测的一种回应呢?

 马陵山的茶采摘时间相对较晚,因为气温的缘故,常常要到谷雨节气才开始采摘茶叶。尽管如此,马陵山的茶叶“不仅能和南方茶叶相媲美,而且比南方的龙井茶叶还香高味浓,经久耐泡,茶叶所泡的茶汤色泽也较翠绿。”这是中国茶产业体系专家、南京农业大学茶叶科学研究所教授黎星辉在品尝了所泡的马陵山茶叶后说。无独有偶,省农业委员会教授唐锁海在品完马陵山茶后也说:“马陵山的昼夜温差大,土壤有机质含量好,因此所产的茶叶香高味浓,耐冲泡,入口爽。”

 如果,他们所说的一切是马陵春茶场生产的茶叶“马陵春芽”荣获江苏省第十六届“陆羽杯”名特茶评比特等奖的外因,那么,茶场人坚持不用农药和化肥,而施以农家肥,以有机化生产,科学化管理,来保证茶叶的质量和口感,就应该是马陵山茶口味纯正的内因了吧!

 其实,我本不在乎什么外因和内因,茶场在故乡的重现新身,才是我最大的快乐。

 当我们抵达马陵山顶,在司吾清晓楼前的树荫里坐下,大家一边喝着马陵山茶,一边享受着吹过的山风,一边眉飞色舞地描绘着茶园将来的景像。我真的有些兴奋,在这短暂却又漫长的一天里,我不仅看到了梦想中的茶园,品到了茶园自产的新茶,还经历了曾经的幻想突然变成现实的巨大幸福。就这么想着,品着,慢慢地,我竟有了些沾沾自喜的感觉,马陵茶场的出现,不正是对我坚持的一种回应吗?

 马陵读茶,我又哪里是在读茶,分明是以茶为由,述说自己内心的不甘呀!

 唉!我终是不及一枚茶呀,无法像它以一颗淡然之心泊于水中,载沉载浮,以与世无争的豁达,超然物外。

摘自2015年第2期《吃茶去》杂志;作者:阿土(江苏新沂),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苏北》杂志主编】

 

 

 



 

千年古茶香(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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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云南旅游,看到一棵千年古茶树,很好奇,围着茶树转来转去转了好几圈,树冠硕大,树杆粗壮,千年不死,成为古茶园里珍贵的文化遗产。

 围着那棵古茶树做冥想状。

 滚滚红尘之中,每一个人都会有那样的时刻,一个人在内心的旷野上奔跑,情绪像一片散乱沙子,像一堆无头的棉绪,像一湾波动的湖水,扰不住,理还乱。

 炎炎夏日,窗外流火,车水马龙,一片喧嚣,内心烦乱焦躁,拥挤得没有一丝缝隙可觅得片刻安宁。

 寒冷冬日,狂风怒号,黄沙飞扬,天空低垂,内心冰冷彻骨,荒芜得没有一丝温暖可寻得一夜恬适。

 寂寂长夜,一弯冷月,遥遥天际,清冷无边,内心里抑郁忧伤,风干的没有一丝念想可垂得一日慰籍。

 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心情,这样的波动,这样的际遇,相信每一个人都曾经有过,滚滚红尘,苍茫岁月,毕竟谁都不是方外神仙,毕竟谁都是行走人间食五谷生五味的凡人。

 沧桑浮世,生活着,忙碌着,奔波着,总会有各种不同的际遇呈现在眼底,浮华功利的社会,被欲望左右着,被声色追赶着,被各种诱惑驱逐着,身不由己,汪洋其中,几度沉浮,直至精疲力竭,却抓不住一棵救命的稻草。

 悲伤,抑郁,孤单,寂寞,疲惫,不堪,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所攫住,这样的时刻,心浮气躁,六神无主。当然,也不是无药可解,其实,只需一盏茶,一盏淡淡的清茶,便可烟消云散,云在青天水在瓶,各归其位。

 也许有人会问,一盏茶会有这么大的疗效?真的有,不信你试试。

 静日生香的午后,夕阳残照的黄昏,月色清冷的午夜,不拘什么时候,不拘什么辰光,一个人,或三两个知己在一起,烹茶煮茗,弄水闻音,看杯中茶叶,缓缓舒展,慢慢生香,在沸水中跳舞,恣意聚拢离散,观其上下沉浮,感悟人生荣辱。

 都说是水给了茶叶第二次生命,从茶树梢上的一抹嫩绿,缱倦成茶叶罐里的一生苍老,然后在滚水中重生,片片新绿,在滚水中舞蹈,尽情绽放,恣意舒展,氤氲之中流动着袅袅清香,闻之清爽欲醉。闻香观色,是喝茶前必做的功课,不闻其香之清淡雅致,不观其色亮泽圆润,倒不如不喝。

 茶之入口,苦中有涩,涩中有回甘,慢慢回味,有一缕清甜,在喉中渐渐绽放,在舌尖上缓缓盛开,意韵绵长,醉意朦胧,芬芳馥郁之气息在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里潮涨,涤尽烦恼,褪尽浮躁,倾尽忧伤,散尽抑郁。

 茶不是药,可是一盏清茶的确会让我们在迷失中找到来时的路,会让我们在烦乱中渐渐安静下来,会让我们全身上下散发出清淡雅致之韵味。

 茶中滋味唯有饮者知,不喝茶的人很难体会茶的好,因为茶的好,说不清,道不明,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因而有了茶道之说,有了茶文化的传承,有了茶与禅的参悟。

 小小的一片茶叶,千年不逝,每一片上都凝聚着日月雨露之精华,都汇集着山川河流之毓秀,千年古茶,香魂一缕,浮华淡尽,苍阅流年……

 一盏清茶伴人生,清馨淡雅才是人生至臻至纯之厚味,千年古茶浮世香,沉淀千年,不过是为了一瞬间的绽放。

 在古茶园里徘徊半晌,千年不死的古茶树带我们穿越,回首,几千年的茶文化一路伴随着我们,心情浮躁时,幸好有一杯清茶。

           摘自2016年第2期《吃茶去》杂志;作者:积雪草(辽宁大连)



 

滋味醇厚天柱茶(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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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年龄,大别山麓家乡天柱山绿茶大概至少已有1300多岁了。唐陆羽《茶经》指出:安徽产茶地方“江北有舒州、寿州……”舒州是皖西南潜山县的古名,可见天柱茶历史悠久。

   《潜山县志》载:“有人授舒州牧,李德裕谓之曰:到彼郡日,天柱茶可惠数斤。其人献数十斤,李不受。明年罢郡,用意精求,获数斤。李悯而受之曰:此茶可消肉食毒也。乃命烹一瓯沃肉食内,以银盒闭之,诘旦开视,其肉已化为水矣。”李德裕是唐代宰相,他说的话虽算不上金口玉言,但至少证明他喜欢天柱山茶。

  天柱山“天柱峰峦,高峙云表,晓雾布浸,淑气钟之”,绿茶生产条件得天独厚;加之中华传统“天人合一”思想的深入人心,天柱山茶受到了很好的保护与发展。按区域、采摘时间以及价钱分档,天柱名茶已形成一串响当当的“链条”:如“天柱剑毫”、 “天柱云雾”、 “天柱弦月”……

  天柱茶之所以与国家5A级旅游区、世界地质公园天柱山齐名,是因为产茶地满坡满谷兰蕙竞放,淡雾清香溶为一体,茶树与之和谐相处,于是自然而然“近朱者赤”。而用天柱山源头泉水冲泡的茶,喝起来格外清香爽口、回味无穷。我推测:“天柱弦月”或许就是那能“消肉食毒”之茶的后代,因为它的叶片毕竟不是嫩芽芽——其特点堪称汁味微苦,“劲足”,耐泡,不怕折腾,完全有能力瓦解甚或消除肉中毒素。

  畅游天柱山,不啻峻美山景养眼,而且能真切感受和风拂身心的温馨。从大龙窝索道返回时,导游在天柱山文化园或古县城觅一静谧处,请秀美靓丽经过专业培训的少女沏一杯天柱茶,客厅雅室霎时就会有一缕缕袅袅上升的清香气息。此时,您端起茶杯或考究的紫砂壶,呷几口娇嫩柳叶色茶汤,仿佛悄然回到天柱峰峦、置身在虚无缥缈的云雾氛围中。

  天柱山金牌景区茶艺演示和供游客品茶的专门茶社,设在山谷流泉摩崖石刻“东坡别业”内。茶社北倚国宝石刻群,南望皖河支流潜水,东靠中国汉族地区重点开放的三祖寺,西乃为纪念宋代大文人黄庭坚而修建的“涪翁亭”。茶社周边修竹、桂花树并排站立悄然向你致意,流泉小溪汩汩浅唱似佳人纤手抚慰使你的心境渐入雅静。茶社匠心独运请来苏东坡“坐镇”,显得古色古香、底蕴厚重。

  苏东坡一生游历过许多名山大川,熙宁十年(1077年),他作诗“年来四十发苍苍,始欲求方救憔悴。他年若访潜山居,慎无逃人改名字。”元祐八年(1093年),东坡终于来到潜山,与老朋友一同游览了天柱山。元符三年(1100年)八月,苏轼被任命为舒州团练副使,友人建议他定居舒州,他也有此打算。虽然最终未能实现夙愿,但东坡向往天柱山并想在潜山安家的思念表白却一直传为佳话。

  茶艺师小王(大学三年级实习生)告诉我,她们在进行茶艺演示前 ,都要尽力讲解茶文化和天柱山茶的来历和故事。游客品茶后,如购买都是当场挑选、包装和封口,确保茶叶质量。小王、小秦和小叶,在演示茶艺时,一招一式无不在显现天柱茶韵,努力将天柱山天地造化、人文景观与名茶和谐相融,营造茶事活动场所、环境,追求精神与心灵放松“佛”的境界氛围。

  在茶社,小王为我沏了一盏三祖禅茶(禅:佛教指“静思”)。她轻声细语说,该茶原料是天柱山绿茶,在锅里炒制成卷曲形干茶,形状很一般、甚至不中看,但味道不错。我喝了几口,的确香气扑鼻,滋味鲜醇清爽,仿佛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禅茶也好,佛茶也罢,与“仙茶”似乎都有不解之缘;喝了这样的茶,人们“觉悟”之后,思维或许能进入仙境吧?

  2015年7月,雷打不动爱喝天柱绿茶的母亲整整81周岁了。母亲爱喝茶,特别喜好家乡的天柱山绿茶之弦月茶。这也难怪,天柱山恰好处在神奇的北纬30度线上,北亚热带和暖温带的过渡地带,长江温湿气流与大别山冷空气的双重作用,使森林覆盖率高达98%以上,空气清新,负氧离子含量每立方厘米200多万个单位……早在唐代,天柱茶就挺进皇宫。唐代杨华撰《膳夫经手录》云:“天柱春野茶甘香芳美,滋味醇厚……”

  弦月,半月弯两头尖形如秀眉。弦月受母亲力捧的缘故是价廉物美,最大的优点是“劲足”,冲泡三次还有较浓茶汁,合老百姓的口味。父亲在世时也喜欢喝弦月,于是母亲一买就是十几斤。卖茶的老板娘每年准时将茶送到我家,坦诚地对母亲说:“定给您老人家的茶叶,我都先筛了一遍,很少有茶叶末子。”新茶买下后,立马被母亲密封起来,接着很快进入冰箱“冬眠”。在这过程中,茶叶的“大敌”高温、潮气基本上被“屏蔽”,茶叶的原味“质本洁来还洁去”,顺畅“安营扎寨”了。

  受遗传因素驱使,打从记事起我就对茶“一往情深”。 每天上下午必泡一次茶,没有茶好象炒菜没放碘盐和味精,没有茶仿佛思索的发动机没有了燃料。我家冰箱里储存的“山珍海味”,主要也是天柱山绿茶。我的茶叶拿出来时,通常色泽翠绿,泡时汤色明亮。每每默默品茶时,隐约觉得似有母亲的身影在眼帘前晃动,感到母亲身上散发着的那特有的温馨在我鼻翼毛孔前轻轻搔揉。

  想到母亲已步入耄耋之年,想到自己也戴上了花甲“桂冠”,好不怨怪人生太悠忽短暂……既然老小一般,不妨反刍来些许“少年不知愁滋味”吧。咱们抽空团团围绕老人身旁,洗壶、烧水、沏茶,再准备几盆水果、糕点,然后眯眼吸吮坐场里缕缕香气,用舌尖舔品弦月茶的韵味,美美享受惬意生活,欢度每一天。

     【摘自2016年第1期《吃茶去》杂志;作者:霍建明安徽潜山),系中国散文学会、安徽省作家会员

  



 

天马山禅茶(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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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在文友芝山先生的书房品茶,抬头可见一幅精致的书法:“松竹招迎石径旁,我同松竹老何妨。轻裁云雾三千丈,赏赐秋风缝嫁裳。”(缪芝山.《登山途中》)这幅书法的闲章小佛像引起了我的兴趣,一问原来是天马山住持慧照法师的作品。对这书法,我挺外行的,但是门道之外,也猜出了其间蕴含的些许韵味:清淡、闲适和娴静。

清淡是我对佛门深处自然引发的联想;闲适是我对书法笔态外形的理解;娴静则是慧照法师对尘世浮躁的无声驾驭。在我看来,《登山途中》是一首状如李白酒后诗情万丈、豪气冲天的力作。但是在慧照的墨笔中却显得谦和脱俗、不卑不亢,有如清风慧我、霖雨润物,不枝不蔓、一尘不染。

仰头读诗,低头思想。2010年的仲夏夜,也是这间书房。芝山先生在满是唐诗宋词的案头吟咏新作《天马山夜归》:“襟抱张开天地宽,禅门关紧几重山?回头再见云深处,星作佳肴月作盘。”此诗引发了我对天马山的神往。巧的是,慧照法师这时给芝山先生打来电话,希望一聚。在情趣与缘分交织中,我们夜奔天马山。

天马山位于福安市东南角,由天马山、虾山等山峰组成,因山形似“天马行空”而得名。山间有始建于元代的香泉寺、明朝万历年间的七层宝塔及清代天堂寺等人文景观。明朝陈世理有诗云:“天马峰头一抹窝,游人欲上借藤萝。高阁半空尘到少,青松六月庭凉多。”

通往天马山的盘山公路有些曲折。但是,沐浴在繁星点点的夜色里,黑魆魆的森林山风仍然给我们带来了木荷飘香、清心怡神的好空气。不久,我们便一脸笑容地来到天堂寺,迫切地叩响了山门。约略半盏茶后,慧照法师的弟子来迎接我们。我们沿着向上的长梯,穿过肃穆寂静的回廊,来到灯火宁和的书房。只见慧照一脸和祥,在松影月光的映照下,泰然自若地在案头用小楷书写着什么。这种凝重专注的和谐氛围很快被我们裹挟而来的匆匆步声打破了。慧照随即轻轻放下毛笔,迎向我们。他的步履轻稳,没有声息。大家在书室小坐,炉石上的泉壶很快就响了起来,随着雾气的蒸腾,旋即归于平静。茶几旁的好茶很多:坦洋工夫是这里的特产,普洱茶砖有启过封的,福鼎白茶也有,我们喝的是武夷山的大红袍。我是茶痴,每一种我都想尝尝。慧照法师笑着说,“喝茶要专一,在夜里,或可坚持其中一种。不然的话,就睡不好觉。”这个喝茶心得,让我受益匪浅,不经意间也就多喝了几杯。却见瓷壶上烧制了一行小诗歌,细看竟是慧照自题的《天堂寺》:“天马天堂寺,清凉淡荡风。涛声依素月,霜色远晴空。净土因缘起,心灵尽感通。人生无奈否?究竟不孤穷。”

夜深了,我们一杯又一杯地品着深山处的一味禅茶,间或谈些唐诗宋词。大红袍衍生的浓与醇,伴着天马晚钟的禅与悟,吸引着我们在茶香与书香间逡巡,宛如天马山的夜色一般,浓得兴味盎然,没有穷尽。

数月后,闽东的这山那山不约而同飘下了瑞雪。作为文化之乡黄柏人的慧照法师,欣然出席了柘荣县作家协会成立大会的盛典,并馈我茶味犹存的近体诗,作为那次天马山夜访的非常记叙:“携来诗意乐融融,正值天堂落晚钟。对话云间如伴鹤,文心逸趣几人同?”(《夜逢访客.寄周贻海先生》)

事后了解到,慧照法师是丙午年生的,也是属马的,出家天堂寺,难道是一种天意吗?世间,总有很多偶然事融合偶然之中,总不免引发人们许多遐想。或如天马山茶禅一样,澹然如烟,韵味无穷。

【摘自2016年第2期《吃茶去》杂志;作者:周贻海福建柘荣),作者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柘荣县作家协会主席)



 

武夷岩茶“玩火”,内外兼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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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火篇

前些日,注意到茶专刊上的一张照片,武夷山某茶企的炭焙工坊内,一位老茶师带着俩徒弟,正在拍摄焙茶的情景。每人身前摆放着一个装有茶叶的焙笼,一个软篓。他们凝神静气,全神贯注,两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自然下垂,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投向焙笼,动作恰似打太极的起势,没有丝毫的做作,这一瞬间神态,自然流露着武夷山制茶师们对工作的专注。

照片里很平静,室温却很高,他们在焙茶,也是在玩火,火被灰藏着,看不到。

若想看火,是要在打焙阶段,也就是炭焙过程中最辛苦的时刻。

在另一家茶企,一天上午,焙茶师傅叫上一位助手,戴上口罩,从杂物间内搬出干燥、无异味的荔枝木炭,倒出,用焙铲将大块的木炭敲成小块,剔除炭头、杂物等,用谷斗将木炭加入直径约54cm深约33cm的圆形焙坑中,用松柴和竹篾片引燃三五个焙坑的木炭,待坑中火舌窜起,再加满木炭烧红。用洋铲将烧红的木炭一分为三加入其它焙坑中,接着再加满木炭烧红。满满的木炭烧红后,落下去一半高度,接着再加满木炭。

焙间的烟气越来越大、越来越浓,室内炽热难耐。

焙茶师将毛巾在水中漂漂浸浸,又拧了拧,披在头上,握住焙铲手柄往坑中猛插,接着又往坑内猛拍,拍得火星四溅,拍得窗户嗡嗡作响,地面震撼,地面越是震撼,炭越是结实,以确保在焙茶过程中坑内的炭不会塌陷,保持温度的稳定性,并且用的时间更久。

这个过程,他们完成得真是够漂亮的,又快、又猛,恰似在完成一套武术动作。

他们走了出来,将头上烤干了的毛巾往脸上抹了抹汗,擦了擦手,顺手将毛巾往脸盆内丢去。

稍作休息,焙间的烟小了,火烧的通红、通红,炭再次落了下去。他们又将木炭添得高高的,用焙刀将边上的向中间收拢,聚合成一个小山包。

过一会儿,他们又覆上湿毛巾,操起焙铲将炭条插紧、拍实。

接着用铁线筛筛出炭末,用焙刀将烧红的炭块培成如倒扣的铁锅状,披上炭末,待炭末也烧到红透,又披上一层纯净的炭灰,打焙就此完成。

刚打好的焙,不能马上焙茶,要到第二天清晨开始使用,从而有效的提高炭火的纯净度。

“火焰山”出来的茶师,从头到脚满是黑黑的灰尘,口罩更多。

他们漱了漱口,擤了擤鼻涕,再擦一把汗,点燃一支烟,不以为然的聊着天,完成任务,本就开心。

打焙完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吃些绿豆、花生、莲子汤,或是泡些金银花、泡些蜂蜜,又或是吃些香蕉等,以排除体内的火毒,再吃些猪血,相助体内排出污物。

要说打焙这份工作,还真不是所有茶师都能做的事,他不但要有强健的体魄,还要经过长时间的磨练。一般体质的人,参与打焙工作一次,便会严重上火,咽喉肿痛,头昏耳鸣。我所见过的焙茶老师傅,大多是几代人都从事炭焙工作,从小耳濡目染,亲身体验,玩起火来简直就驾轻就熟。                                


 

                                文火篇


    从江西过来的陈师傅便是如此,我与他相处了好些个年头,对他甚为了解,他很擅长帮企业焙制精茶。

第二天,天还没亮,陈师傅就起床了,不用刷牙,没有洗脸,先抽了根烟,直奔焙间去。先将茶按标准量上到焙笼内,尔后用手背在每个焙坑上方试了试温度,依据茶所需的温度调整,用炭灰勺或舀掉些灰,或再覆些灰,再用批灰刀将灰修个严实光整。

约摸二十分钟,用手背在焙笼腰际下方试了试温度,如高低相差太大,则移下焙笼,调整炭灰厚度。过十分种,再探测温度。茶叶刚上焙的前一两个小时,焙间的门要半开着,以利于水分及杂味的发散。

第一次翻焙时间约在茶装上后三十到五十分钟,依据火温与茶叶的耐火程度而定。翻焙之前调温极其重要,往往茶叶焙成急火,是在这期间温度控制不好产生的。还有就是焙没打严实,炭堆塌陷,火舌从裂缝中窜出,烧伤茶叶。

第一次翻焙采用扣焙方式,就是将空焙笼放在拖苈上,将焙坑上的焙笼移下,左手移到身体右侧,四个手指套在焙笼上方边沿内侧,拇指在外侧。右手手指于左手正下方,四指伸入焙笼底部边沿内侧,拇指在外侧,两手虎口同时钳住焙笼边沿,左手顺势向下,右手提起焙笼底部沿着空焙笼边缘划个半弧,茶叶就势堆放在整个焙笼内,中间高,边缘低,与焙篦形状相吻合,用手稍稍将茶整一下,端上之前先将灰厚度调好再用灰刀将炭灰修严实。

第一次翻焙采用扣焙的方式,主要是烘焙过程中,底部的茶叶温度比面上的更高,几十分钟的时间烘焙,上下的吃火程度相差较大,此法可避免茶叶焙成花底。

第二次翻焙用软篓摇匀茶叶,倒入焙笼,再用双手将茶叶翻拌一遍,然后再将它们修整得与焙篦形状相似。

第二次翻茶,用翻拌的方式,主要是因为面或底部的茶叶各有一次贴近焙篦的机会,如此这般,茶叶吃火程度就均匀了。

翻拌茶叶比较辛苦,如若是新焙笼、焙篦,会带有细小的竹刺,稍不留神就会刺入手指,稍长些的可以扯出,短的直接没入皮肉,刺痛、刺痛的又拔不出来,最后只会被愈合的皮肉包在里面。如若是旧焙篦,有些竹条因为脆化而断裂,恰巧向上翘起,双手将茶捧起的一瞬间,竹条直接刺破手指。更有甚者,茶叶焙到快要下的阶段,温度很高,既烫又痛。尽管如此,为了更好的感知茶叶的叶温,老茶师即使是受伤,在高温情况下,也是不愿戴手套的。

日积月累,焙茶师的虎口因为钳握焙笼而结出了厚厚的老茧,手部不断受伤,愈合,又受伤,又愈合,一道又一道的加厚了老茧。

手背是焙茶师的温度计,经验丰富的老茶师,是不愿用譬如红外线测温计之类的辅助工具。

事实也印证了他们心中的道。用红外线测温度计,有几种测定位置标准,譬如测焙笼腰箍位置,每个焙笼在焙间的位置不同,外围的温度与焙笼内部的温差程度也会不同。譬如测焙笼内茶叶面上中心的温度,也会因所在安放位置的不同而受影响。譬如在茶叶扣焙到另一焙笼后,测定焙篦中心温度也会因为茶叶掉下后,堆放形式的不同而有差异。还有就是红外线测温计数字显示,哪怕是在同个位置每相差一秒都不尽相同。

自信的茶师认为自己的双手与茶是心性相通的,其它工具仅是辅助而已。

重复一扣一翻拌的程式,茶叶从上焙时吸热变软,渐渐变干,蓄积的温度渐渐升高,茶叶变得越来越烫手,越来越硬,越来越紧结。

前半部分,因为有靑气在散发,只需重复着一扣一拌的程式,后半部分有火香上来的时候就要注意了,每翻动一次,从各个焙笼取一小撮茶样摇匀,为了保障良好的嗅觉、味觉敏感度,不便急于开汤,比如先看它的条索收缩程度,色泽变化程度,再随手取几粒茶叶捏成粉,看粉的粗细、粉的转色情况,具体情况不好判断时,就该开汤审评了。

开汤的前两冲特别是第一冲通常是不喝的,观察汤色的变化程度就可以了,正焙着的茶喝着容易上火,一旦感官系统上火了,那么之后对品质的把握就会越来越迟钝。第三冲一定要品尝,并且将叶底倒在叶底盘中仔细观察。在关键时刻,最好是多叫几个人来共同审评,更能准确的把握。



                          微妙篇

 

“武夷焙法,实甲天下”

——梁章钜。

武夷岩茶的焙法必须遵循:依茶调温,文火慢炖、看茶焙茶的原则。

茶叶的导热性差、传热慢的物理特性决定了它无法一次性焙到透。焙精茶时的火候拿捏是重中之重。火要掌握茶的耐受度,时长要掌握茶的最佳收官点。

焙茶分三到四个程序完成。

第一次是将毛茶梗、片、茶类夹杂物、非茶类夹杂物剔除,匀堆后及时用链板式茶叶烘干机快速将茶叶含水量控制在百分之八以内。

之后,用炭焙法焙两到三道。

第一道焙到闻干茶无青味,火香尚显,开汤审评略带青香,滋味略带涩,苦味加重即可下焙,摊凉、装箱,半个月以后再焙。

下焙的理由是:茶叶的导热性差,在焙火过程中,茶叶受热后茶条逐渐收缩,表外部分比内心部分吸热更充分,当外部的吃火程度与内部相差很大时,便可下焙。

初焙一道的茶叶,在存放的过程中,表面的火工味慢慢减弱,内部继续发生微妙的热化学变化反应,如脂型儿茶素减少,黄酮类氧化、咖啡碱升华等等,从而有效地降低了茶叶的苦涩味,并有效地提高香、味的浓度、厚度。

第二道烘焙,火尽量吃足,吃透,烘焙原则是根据茶叶的本质确定调多高的温度,一般来说叶张薄的品种,如白鸡冠、白芽奇兰、春兰、金观音等。还有就是高海拔的茶叶或是以光合作用充分的原料制作的,具有品种特征明显,香气纯度高的茶叶适宜焙中、轻火,以保持茶叶本真的高雅气息,当然,火不宜高,却需低温长烘,完全祛除青味,香清味爽是为适度。

对于叶肉厚,或者是角质层厚的品种,焙火宜中足火,比如水仙的叶肉就比较厚,肉桂、梅占、矮脚乌龙等的角质层则比较厚。

焙中足火的茶叶,烘焙后期要在焙笼上加盖焙苈,加盖时焙苈单边交替摞起来,留些小缝,用此方法主要是让焙笼内的茶叶蓄积温度,吃入茶心中。下焙前约三小时前需将焙苈取下,以退去表面过高的火味。焙火程度掌握在干茶叶色较深,叶脉突出,冲泡后叶背上显现很多的突出泡点,俗称“蛤蟆背”。并且茶叶要冲到六七冲以后每张叶底有百分之八十上下的展开面积,程度为边缘稍稍翘起。中足火的岩茶最突出的表现就是茶香凝聚于茶汤中,水香、以及饮后的挂杯香浓于杯盖香,第三冲后浓郁的花、果香才逐渐显露。

譬如,三坑两涧内的茶叶叶肉特别厚,或者是叶肉虽看似不会特别厚,而内含物质极其丰富,又或是角质层特厚的茶叶,焙两道火是焙不透的,其表现在第二道烘焙至十二小时以上,外部的焦糖香已经显露,而中心部位与外部吃火程度有较大差异,此时,要把茶叶下了,摊凉后装箱,等上至少一个月以上再行烘焙,程度掌握在果香浓郁,滋味浓醇便大功告成。

火候中足以上的茶叶,一般焙好后要等三个月以上香味转为较好时入市销售,轻火茶一个月以后就可以上市,若再间隔两三个月,则要通过审评判断是否再补些火工。                                

 

          相对篇
 

一、武夷岩茶的做青工艺更重要,还是炭焙工艺更重要?

可以这么说,决定武夷岩茶品质的因素有很多,就做青与炭焙而言,茶叶的品质在毛茶制作期间,包括地域特征,品种特征,品质风格就已经基本定型,炭焙工艺只是将这些特征固化,并使茶叶的香气向更高沸点,更耐保存的方向转变。同时又使滋味更加醇厚,岩韵明显。

做青与炭焙是武夷岩茶制作中必须相辅相成的工艺,只有先与后的说法,并无谁更重要的说法。

高境界的制茶师,对茶性的了解是相当到位的,做青过程中就已经根据鲜叶的特质,而确定毛茶要拿捏到何种程度,明白做青工艺是为下一步的炭焙工序准备的,为主导市场或是迎合市场做配套服务的。

二、武夷岩茶炭焙好,还是机器焙好?

  炭焙用的是以木本植物烧制的木炭,充分燃烧生成的热能进行烘焙的,茶叶也属木本植物,在烘焙过程中不断吸收木炭中与自身相近或相同的物质,据相关人士考证:炭灰质轻且呈碱性,主要成分是碳酸盐,属于天然碱,有防止食积、肥胖,促进消化吸收等功能。实践表明,木炭在燃烧过程中,炭灰离子升华,与茶碱离子一道附着在茶叶表面,使茶叶滋味倍加温和、醇滑。

炭焙还有个优点,就是火温比较稳定,蓄积的温度比较有渗透力。

炭焙过程中与茶接触的用具,如焙笼、焙筛、焙篦、拖苈、焙苈、软篓等都是竹制品,竹制品不会污染茶叶,甚至于高温中挥发的香味物质可为茶叶所吸纳。

 再来看机器焙茶,机器配件几乎都是金属制品,普通的机器还极易生锈,电镀的或是不锈钢的,茶叶与之长时间接触也难免会受影响。

再则,机器烘焙的热源是通过风力吹送的,茶叶的导热性本就不好,风在流动,温度往往很难渗透茶心,只能将茶叶焙到高火防止其返青,就这点比起炭焙工艺就显得大为逊色了。

笔者以为,茶叶的焙火方式主要依据茶叶的品质高低,以及市场需求而定,原则上是品质上者炭焙,中者炭焙或机器焙,中下者批量大用机器焙,以降低成本,缩短产品生产周期,提高产品市场上新率,满足中低消费群体。

     【摘自2016年第2期《吃茶去》杂志;作者:谢荣福建武夷山



 

醒茶(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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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茶多年,耳濡目染,对醒茶一词自然不会陌生,但从来没把醒茶当会事儿,至于实际意义上的醒茶,理解也浮浅得很,原在情理之中。

 茶龄虽长,但真正入道并不长久,初喜绿茶,后喜黄茶、青茶,爱上普洱、六堡黑茶,是近两年的事。绿茶、青茶,乃至于黄茶,用不着醒,尤其是绿茶,全在一个鲜字。到底存在不存在或者说用不用醒,喝绿茶年道虽长,还真不知道,起码我还没有上升到那个层面。普洱茶需醒茶,我是听过的,但如何醒,醒到哪种程度,真的不甚了了。因为我自起就不知道普洱茶睡着没有,自然就谈不上醒了。

 其根源,大概还是入门迟,层次低,离茶人还甚远,所谓的别茶人是自封的,半瓶子不满便摇晃起来,外行的人看见,以为我算个茶人了,略知一二,便以为我全知道了,茶文化渊博得很,时间一长,经不住表扬,我自己都飘然起来。说到普洱茶饼,偶尔也捎带到醒茶,说的头头是道,仿佛真懂似的,焉然以别茶人自居。其实,并未醒过茶。

 没醒过茶,自然不是我的错,是无茶可醒。爱归爱,万事有个度,就是爱茶亦然。最初的茶饼是做广告抵顶的,量极小,且全是熟普,店家所给多事存放不住的绿茶。喝的接不住时,我才买几块方砖,或三两个金瓜,等茶喝,哪里顾得上醒呢,说实话,也没有那个需求和必要,猪八戒吃人参果,囫囵吞枣地咽下了,还不知是何滋味呢。况且,是手边有什么茶喝什么,红黄花绿,不断档就知足了,那敢挑剔。喝茶,本身就是件奢侈的事,不要说琴棋书画诗酒茶的茶,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茶,能不断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天长日久,喝茶也会喝穷的。连鲁迅先生都说:有好茶喝,会喝好茶,是一种清福。像我辈中人,有茶喝就是哪辈修来的福气了。

 倘若说,过去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坐下来喝壶茶,来不及回味,就忙事去了。近几年完全清闲下来,喝茶也日渐讲究起来。尤其是最近两年,爱上普洱茶,先是熟普,之后生普,到现在天寒时即便喝壶红茶,也是滇红,且是清一色的古树普洱茶,其它茶类,譬如绿茶、青茶、黄茶,几乎不动心了,除非是上好的龙井或金骏眉,偶尔品一回。喝普洱古树茶时,不是没有遇见需醒的茶,而是意识不强,疑疑惑惑,来不及醒早喝完了。有时无意中存放几天,自然醒了,并无感觉。

 有时,就去云古号茶店蹭茶喝,那里有好茶,多是伯雅父子从云南茶区寻来的,老茶自不必说,多是真正意义上的私房茶,但量少,珍藏几饼轻易舍不得喝,近年寻来的,量大一些,陈化不足,或沉睡未醒,不同时段不同人泡出的茶就不尽相同,有时是同一种散茶、同一饼茶,这就有些邪门,回味良久,疑心是做茶的手法或泡茶的手法,却没有想到醒茶上面。有回泡冰岛,从饼上撬下一块,第二泡还有焦糊味,苦涩感,少了平日冰糖一样的回甘,连她自己都疑惑了,按理是同一饼上的茶,怎么会出现炒不匀的现象?以为量大了,重泡时用天枰称,泡后依然如故。她深感抱歉,送我两泡,说等我回家慢慢泡着喝。几天后,我泡了一泡下午茶,是地道的冰岛味,很醇,喉咙间满是回甘的冰糖味,马上就找见了从前的感觉。和她说,她瞪大眼,若有所悟:哦,是不是和我心浮气躁有关?终无答案。还有回喝帮骂,她又赠我两泡,但无论当时在店里喝,还是回家品,淡而无味,和过去喝过的花香四溢的帮骂坨茶天壤之别,尽管她说和过去尝过的是同一年份的,总共三坨。但我疑心,那是另外的坨茶,或者是假的。根本没有想到醒茶上面,也没有体会到醒茶的作用有那么大。

 直到有一天,讶然后,才恍然大悟。和素女会榕榕购了一套四君子茶,顺便赠我一饼老白茶。老白茶就是我喝过的月光白,又叫月光美人,只产于云南澜沧江边的临沧地区,和我们常说的产于福建的白茶是两回事。品过两泡后,感觉和我喝过的月光白还是有区别的,我喝过的月光白是散茶,一叶绿一叶白,殊为难得,可遇而不可求,尤其是口感差异明显,一个清香细腻,一个花香馥郁,初入口有上好红茶的味道,但很快就散成生普的味道,最后是比冰岛还要烈的甘甜。汤色的差异尤为明显,前一种是琥珀色,清明透亮,后者事酒红色,光亮厚重,入口更绵更醇。这味道事我喜欢的,特别是近几年,我愈来愈喜欢重口味。喝老白茶时,我不由地想到帮骂坨茶,其玫瑰混合香气,在我喝过的普洱茶中恐怕只有老白茶可与其媲美。我给榕榕微信留言,速发一提老白茶来。没多久,一个茶饼过半,剩下的整个给了我女儿,她也很喜欢这款茶的香气口感。停了两天,我又想老白茶了,就剪开刚到的那提,抽出一饼,撬了块就泡,汤虽浓,却没有上一饼的香气,也没有那种凝脂般的口感。我感到不可思议,虽然我信任榕榕居缘茶的茶品,还事忍不住发了微信,提出了我的质疑。榕榕错会了我的意,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最大限度地容忍着,说您若不喜欢,可寄回来。她到底是个真正的茶人,很快就明白了我的心境,回复说,可能是泡茶时的天气或心情等等影响了茶气,之后忽儿问,您泡前醒茶了吗?天,她大概真把我当别茶人了,以为醒茶在我是深知而必须的。我老实承认,没有醒,直接撬了一块就泡。她笑了,说压饼后的茶,包起,存放在库房里,早睡着了。存放了多半年,分明还在熟睡,猛一泡,犹沉睡梦中,怎么会有香气呢?我若有所悟,但还是将信将疑,把剩下的饼子放在通风明亮的地方,自然地醒着。几天后再试,已有了茶香气,口感也绵柔了许多。果然是茶饼昏睡未醒的缘故。就是现在,恐怕还未全醒,睡眼朦胧。我泡时,接开壶盖,不敢焖,让茶香苏醒着。

 从密封的茶提里取出一个饼,我端详着,色泽有些暗,再一闻,几乎没有香味。我想起,上回所赠的老白茶饼,撬时就香气袭人,茶块光亮充满生气。看来睡着一说并非空穴来风,醒茶的确是必须的。其实,也不是没有一些概念,每次冲泡都要洗茶,自然不全事洗涤尘土,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醒茶,只有完全清醒了的茶,才会在水中自然游动,将本身的体香等发挥的淋漓尽致。从来佳茗似佳人,美人是睡出来的,所以有睡美人一说,慵懒的睡态固然美,但最美的时候恐怕还是最清醒时,生命的机能蓬勃到极致,才光艳动人。

 我想起老舍出仿苏联时随身带着绿茶冲泡,茶叶在杯里愈来愈舒展,鲜活起来,亦如春天的嫩叶,绿意盎然,娇艳欲滴。俄罗斯朋友看后,很惊讶东方中华茶的神奇,惊叹为中华魔法。绿茶尚且如此,普洱茶饼更不用说,是完全睡着了,沉睡未醒。

 我上网一搜,除了储茶罐,果然还有醒茶罐。榕榕赠的那饼老白茶,放在外边久了,自然地苏醒过来,云古号高老板送我的两泡茶,撬开后裸露在空气里,我隔几天喝,也已苏醒。倘若在专门的醒茶罐里醒一醒,我想效果更佳。醒茶罐市场虽不像储茶罐那样混乱,但也事鱼龙混杂。我选择了一款价位品质较高的店,购了一款叫“静心养神”的手工紫沙罐,来醒茶,怕罐不好,起不到醒茶的作用。

 将半醒的老白茶饼撬成小块,小心地装进罐里,盖上盖子,放在茶桌边,慢慢醒着。几天后再尝,已恢复了第一次品饮时的香气,我兴奋地告诉榕榕:醒了,全醒了。榕榕也非常开心,说,茶如女人,有时是很娇气的,得精心呵护,才会美丽娇艳。兴奋之余,意有未尽,我泡了一壶老白茶,或者叫月光美人,一边品,一边吟了首诗:

 煮水泡新茗,莲壶白月光。

 入喉无苦涩,扑面尽芬芳。

 香气氤氲袅,甘琼凝伫长。

 感君分享意,遥夜梦金汤。

    【摘自2016年第2期《吃茶去》杂志;作者:静子(山西大同),山西省作协会员,著有散文集《乡村拾遗》《镶嵌在记忆深处》】

 

 



 

山茶旧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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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我都不能忘记自己曾经醉过一回茶。

那年我在一所村小教书。有一回学校领导安排老师们家访,我们一行访过三五家之后,便来到山脚下的一户贫困生家里。看看时间已经到饭点了,可这家人早早的却是“铁将军”把门。站在院子旁边,无意间我发现篱笆内一株伞形的树长得格外精神,走近一看发现这棵树像茶叶树。细细看来却又有一些不同的地方——枝条繁多,叶子也比茶叶大了些许,而且色泽略微青翠。顺手摘下一片嫩叶放进嘴里一嚼,一股甘苦的味道缓缓地侵入喉舌。我立马断定这绝不是茶叶,不过那树生机勃发的样子和那叶子的独特味道我还是蛮喜欢的。

说话间,一群鸭子嘎嘎地从篱笆脚下的小路上走来,像一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队伍。每一只鸭子身上都是湿漉漉的,脚步蹒跚显得有些疲倦似的。一位四十来岁的“鸭司令”手里挥着一根吊着白色坠子的竹竿,一边吆喝着,一边热情地和我们打招呼给鸭子让路。他见我们在围观那棵树,告诉我们那是一棵山茶树,前些年他从山里移栽过来的。

主人圈好鸭子,撒了几把秕谷,鸭圈里顿时欢腾起来。同村的一位老师向这位家长介绍了身边的几位同事,我得知这位家长与我同姓,还长我一辈,于是称之“老叔”。老叔开了门,招呼大家进去小坐,随即从一个塑料袋里抓出一把茶叶泡茶给我们几位老师喝。随着茶水下壶,一股白色的水雾升腾起来,再倒腾几番,屋子里立刻弥漫一种特殊的茶香。我端起那粗大的茶杯,看着浓浓茶水,悠闲地品起茶来。一杯茶下肚,感觉这茶和老家二叔烤制的绿茶不太一样,那味道就像米酒少放了几瓢水一样——浓且醇。那时我年轻不经事,见茶好喝,便贪吃了好几杯。老叔见了劝我悠着点喝,他说这茶劲大。我听罢笑了,笑这老叔有几份吝啬。

老叔煎了几个鸭蛋,留我们几个吃了一点东西。看看上班时间差不多到了,同伙们相约返校。在路过一段水田的小道,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头有些晕乎了,一个趔趄险些倒下。一位年长的同事问了情况,说我醉茶了。

“醉茶?”活了二十几岁,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回去躺一下,没事。”同事说,“老叔不是叫你悠着点吗?”

  我迷迷糊糊地回到学校,在桌子上趴了半个上午才缓缓醒了过来。

年轻的时候患过肠胃病,这些年吃过它不少的苦头。一日到岳父家去看望老人,闲聊之间忽感肚子不适,岳祖母见我脸色难看,招呼岳母取些“老茶婆”来。岳母用茶盘盛了半盘“老茶婆”,我一看:“这不是一片片的茶树叶吗?”

岳祖母指着那干茶树叶说:“一片一片的嚼,咽下去就没事了。”

望着老人慈祥的脸,我疑惑不已。随着沙沙的响声,细嚼慢咽之间那独特的茶叶味顷刻充满整个肺腑。那嚼咽的过程,只有体验过的人才能知道个中的滋味。岳祖母见我吃完了半盘“老茶婆”,笑着说没事了,没事了。记得那日的饭桌上,岳父一个劲地劝酒,让我尴尬不已;岳祖母却说可以喝,少喝一点就是了。

从那以后,我对山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敬畏之情。

父亲喜欢饭后喝点茶,尤其是退休后闲居老家的那段日子。于是,我开始留意这山茶了。一位中学的同学得知我在寻找山茶,便主动邀我去他家做客。我们在他家后山的山坳里挖了几株山茶,回来种在自家院子里。父亲说山茶根大树壮,还是种在菜园的篱笆下。第二年,父亲便喝上了自制的山茶。秋天到了,母亲还晒了半袋“老茶婆”。夏天的时候,母亲经常泡一些“老茶婆”给家人解暑,尤其是收割早稻的时候可谓是炎暑逼人,前来帮忙的乡邻都喜欢喝那浓浓的山茶。老辈人说,那老山茶解暑止渴。

自从山茶落户我家菜园之后,父亲常常嘱咐母亲浇菜的时候要特别关注一下那几株山茶。每年春夏季山茶冒芽之前,父亲总是不忘给山茶树埋上一些农家肥,企盼山茶多长几片新叶。烤制茶叶的时候,父亲亲自上阵,汗水时常湿透他的衣背。每回从毛巾和汗衫上拧下来的汗水几乎和烤制的茶叶同样重。父亲他乐意,能喝上自制的山茶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啊。他用各种瓶子、罐子、小铁盒将自制的山茶珍藏起来,或自饮,或馈赠亲友。看着父亲得意的样子,我蓦然感觉欣慰。

两千年以后,父母随我们进城了。前两年父亲偶尔还回去过几趟,后来就再也没有回去了。母亲说山茶树无人照看,得了病,整个树枯得跟篱笆没什么两样了。当年绿意盎然的山茶树,成了父亲的一份记忆,那蒸制的山茶叶成了母亲难以割舍的情怀。

前些日到中药地摊为母亲采购杉树寄生,碰巧遇见多年未见弃农经商的“老叔”。问及家里是否还有山茶,老叔告诉我,地摊上还可看到“老茶婆,”要山茶可能有些难度了,不过网上或许还有。我听罢心里掠过一丝欣慰。

 

【摘自2016年第2期《吃茶去》杂志;作者:徐志鸣江西龙南)】

 



 

第十二届世界禅茶文化交流大会在韩国召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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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2-24日,为期三天的第12届世界禅茶文化交流大会在韩国首尔历史博物馆隆重启幕。这是继河北柏林禅寺、庐山东林寺、台湾佛光山寺、福鼎资国禅寺、宁波七塔寺杭州灵隐寺韩国曹溪寺、湖州寿圣寺、江西百丈寺、河北柏林禅寺、湖北五祖寺举办111届世界禅茶文化交流大会之后,第12届世界禅茶文化交流大会重又来到韩国举行。来自中日韩三国僧俗两界300余人参加了此次盛会。               

 

中日韩三国禅茶文化同宗同源中国是世界禅茶文化的发祥地,历史上,中国禅茶文化东传朝鲜半岛和日本,并在传播和发展过程中,形成了日本茶道和韩国茶礼中国当代高僧净慧长老把禅茶文化比作是智慧的象征,更以正、清、和、雅以及“感恩、包容、分享、结缘”作为中国禅茶文化的“四大精神”和四大功能”。以此把禅茶文化精神和功能作为社会价值所在,将正气融入感恩中,将清气融入包容中,将和气融入分享中,将雅气融入结缘中;在弘扬禅茶文化四大精神和落实禅茶文化四大功能的具体实践中,不断开创新境界,不断发挥禅茶文化凝聚人心、化解矛盾、优化自身素质、和谐自他关系的潜移默化的作用。                          

 

本次大会共分祭奠禅茶祖师仪式、开幕式、学术论坛、禅茶演示公演、传灯茶会、中日韩三国百家茶席、闭幕式等板块。在祭奠禅茶祖仪式上,大会代表分别向中国茶道鼻祖赵州从谂禅师、日本茶道鼻祖村田珠光禅师、韩国茶道鼻祖无相禅师画像奉茶,礼敬三国禅茶祖师,追思三国禅茶祖师对世界禅茶文化所作出的贡献。三幅画像特意把中国赵州禅师画像居中,昭示了日、韩与中国禅宗一脉相承的殊胜法缘和深厚法谊。                              

茶祭禅茶祖师仪式

10月22日上午,当一台庄严的祭奠禅茶祖师仪式结束后,中国茶文化专家寇丹、韩国国际茶文化研究会会长崔锡焕,日本茶汤文化学会会长、神户大学名誉教授仓泽行洋教授等在开幕式上先后致辞。大会组委会还特意选择了中国安徽国润茶业制作的“朝九华”红茶作为指定用茶。以缅怀古新罗高僧金乔觉驻锡九华山植茶、制茶伟绩。                              

 (图注:弘法寺草坪广场百家茶席、千人茶会。)          

                 

                 

为了加强与世界禅茶界的交流与合作,本着共同分享成功经验,共同交流学术成果,共同架构友谊桥梁,来自中国北京、上海、天津、河北、浙江、江西、四川安徽等地的茶文化代表参加了本次活动。                                  

在开幕式上作为世界禅茶文化交流大会发起地、世界禅茶文化发源地、禅宗“吃茶去”公案诞生地的代表,河北赵州柏林禅寺衣钵传学法师代表柏林禅寺明海大和尚致词,以感恩赵州禅师的法乳深恩。                             

(图注:《茶叩无门》禅茶演示)



 

22下午,中日韩三国学界代表分别进行了主题基调演讲。与会专家学者不仅对中日韩三国禅茶文化研究发展状况进行研讨,而且就世界禅茶文化可持续发展进行了广泛深入的交流。与会代表一致认为,研究禅茶文化主要是研究禅茶文化所产生形而上的文化现象以及所孕育出来的价值观念“茶”成为人们生活禅抑或是禅生活的一部分。                            

 

本次禅茶文化交流大会的另一重要亮点,专门表彰和颁发“世界禅茶文化贡献奖”,中国茶文化专家寇丹、余悦、舒曼以及日本茶道研究学者仓泽行洋教授获此殊荣。                                 

 

10月23日下午进行中日韩三国禅茶公演交流,12台禅茶演示节目在众人的期盼中,终于在韩国首尔永登浦艺术厅闪亮登场。在12台禅茶演示节目中,由《吃茶去》杂志社与河北省茶文化学会联合推荐和选送茶叩无门在三位茶馆业主的精湛演示震撼了所有参会代表。这台由著名茶文化专家舒曼创编——以启悟人心、启迪心灵的《茶叩无门》赢得了与会代表一致好评。演示结束后,主办方的邀请之下,《茶叩无门》禅茶演示第二次亮相当晚在首尔希尔顿酒店举行的欢迎晚宴舞台上,禅茶演示选择了福建福鼎仙蒲村“吾蒲白茶”和勐海“合和昌”进行冲泡

                                 
  传灯寺茶会体验。

24日,大会从首尔移师釜山弘法寺,中日韩三国僧俗两界茶人云集于此举行规模盛大的百家茶席·千人茶会,三国茶人纷纷展现了茶礼、茶道、茶艺的行茶过程,吸引了中日韩众多茶友前来赴一场高雅的茶文化盛宴河北茶席所泡之茶选择了安徽国润“朝九华红茶”、福鼎仙蒲村“吾蒲白茶”和云南勐海“合和昌”普洱茶。茶香四溢,许多中外参会代表闻香而来。                                

(图注:梵音合唱)                                  

闭幕式由釜山弘法寺住持深山法师主持。在闭幕式上,中日韩三国再次作禅茶演示交流,赢得了与会代表的阵阵掌声。                              

(图注:参加禅茶大会的河北省代表与韩国釜山弘法寺住持深山法师等嘉宾一起合影)



    本次大会由韩国国际茶文化研究会、世界禅茶文化交流大会组委会大会主办,韩国《茶的世界》杂志社中国《吃茶去》杂志社协办大会得到了韩国茗园文化财团以及韩国传灯寺、弘法寺等有关单位的大力协助和支持。


   百家茶席-千人茶会。

(图注:作为本次大会指定用茶,安徽国润茶业有限公司代表蔡岚、张英向大会组委会亮相红茶新品“朝九华”)

  福建“吾蒲白茶”代表孙丽丽向大会组委会赠送福鼎白茶。

     云南勐海“合和昌”茶业代表杨雅琴向大会组委会赠送普洱茶。

        百家茶席







 

《舒曼茶文化续集》出版(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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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曼茶文化续集

      又逢秋风送爽,茶香书房。去年秋《舒曼茶文化集》出版问世,遂引起茶文化学者和一些茶人、茶界同道的兴趣及厚爱,众多师友和评家颇多嘉许,当是对我多年来在茶文化之旅跋涉前行的鼓励和肯定。由此也萌生能否将匣中余稿编辑整理后,再出一本《舒曼茶文化续集》的想法。我想,多留下点对茶文化建设有用的文字资料,总是有益的,也让此生无憾。


   《舒曼茶文化集》和《舒曼茶文化续集》是姊妹篇,各有其特色和特点。《舒曼茶文化集》编选体例严谨,编审精当,书风古雅。《舒曼茶文化续集》收录我2009-2018年间散见于国内茶刊、网络和“舒曼茶话”博客、茶文化论坛的文章100多篇,有的在编选时忍痛割爱了,或许难免有不当之处,衷心希望方家、师友和同人、同道不吝指正或赐教。


   屈指算来,我在茶文化旅途上漫步或滚打已风风雨雨二十余年,初心不改,怡然自得,颇有收获。实际上,《舒曼茶文化集》和《舒曼茶文化续集》所收的文章基本上都是在夜深人静时默默写出来的,个中艰辛和甘苦,不足为外人所道。特别是在2010年上海世界博览会期间的半年里,因任中国茶文化走进上海世博会联合国馆的策划与执行人,白天哪有片刻闲暇,所以为了把每天发生在当日的茶文化活动都能如实记录下来,或撰写重要活动策划方案,或整理会议纪要,完全都是靠熬夜才写出来的。那段时间里,我一共写了300余篇上海世博会茶事,其包括专题、散文、评论、新闻等(大部分未收录在《舒曼茶文化集》和《舒曼茶文化续集》,拟另行成册)。此外,因常年工作忙忙碌碌,劳累过度,偶患冠心病,再后来不得不住院治疗静养,居然做了两次心脏支架,才度过危险期。主治医生严厉告诫我,决不允许再熬夜,以免增加心脏负担。


 实际上,平时过着喝茶、品茶的小日子,挺好的,也很惬意,优哉游哉,不亦乐乎。但每每伏案写习茶心得或体会,尤其是撰写学术性研究文章则需要不余遗力地查阅大量资料,有时着实感到极度疲倦,真想放弃,再也不搞什么苦行僧式的茶文化研究。然而,往往歇了一会儿,终于又忍不住重新爬起来,漫步学海,思潮如故。说穿了,还是难以割舍那一份对茶文化独有的钟爱之情,让自己偷闲在没有世俗纷扰、可给自己带来难得的那一丝宁静,任心灵自由飞翔的氛围里。       

 自2008年起,我开始关注中国传统文化——香文化复兴,有时间或把一些所见所得在漫步思考后写成文字。我的平生志向所在,做事不愿炒冷饭,不愿步他人后尘,喜欢煮一点热饭,后来心血来潮,干脆就在河北唐山组织和策划了一场高规格的中国香文化高峰论坛,直至以后形成每两年举办一届的中国香文化高峰论坛。因而,《舒曼茶文化续集》收录了几篇有关香文化抑或是香事活动的文章在“清茗闻道”中。                    

 《续集》所收文稿,形式多样,多有涉猎,包括一点事实,一点掌故,一点观点,一点抒情气息,皆拾笔成文,敷衍成章,既有知识性的,也有艺术性的,更不乏学术性的。或许有人会说,这可否理解为既不全是资料,亦非考证,也不尽是学理分析和理论探讨?其实,我很惭愧,收入此集中的文章大部分都很难说是及格的,读者诸君能勉强评60分,那就谢天谢地了!                    

 今年,我已届耳顺之年,自知将走向人生黄昏时节。然而,曹公孟德诗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至于我何时能从现实生活中退下来,醉卧书林,茶醉人生,不再问世事,倒是很难说得清楚的事儿。因为世上有一句“活到老学到老”的流行话语,时时激励左右着你,时时告诫催促着你,绝不可丢弃人生进取精神。于我而言,只要活着,自我感觉良好,就得亲近茶文化,献身茶文化,热爱茶文化。在茶海里遨游或航行,说不尽的风流,道不完的洒脱,这本《续集》便是我在茶海里遨游或航行的纪事。恰如茶圣陆羽诗云:“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在本书即将出版之际,衷心感谢江西省社会科学院首席研究员、中国茶文化学科建设带头人余悦先生拨冗为本书作序,其言之凿,其语之敏,如长如兄。深深感谢多年来一直默默关心、支持我的家人,至亲至爱,至恩至情,如山如海。特别感谢那些在茶文化旅途上与我携手同行的师友、挚友和同人、同道,感思念兹,感世念时,如茶如水。

                  是以为记。

                                                                        曼

                    2018年9月1日于上海浦东清茗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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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茶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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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生活在了一个爱茶的城市,鄂西北的一座小城--老河口。这个只有十几万人的城市,茶馆却多得数不清,且不说大街小巷走几步就有一个茶馆,就连只有上十户人家的偏僻角落,也赫然会有一家茶肆。茶对于这个小城市的人来说,不仅仅是一种嗜好,而是生活的必需,是一种深迷其中的瘾。每天早上,许多人一起床,来不及漱口洗脸,首先第一件事就是烧开水泡茶,不喝足了瘾,是不会想到去干别的事情的,只有喝过了瘾,才感到全身通泰、舒服、有精神气儿。喝足了茶,开始出门,但不论是去上班,还是出去早锻炼,或是出差旅游,都 不忘带上一个玻璃杯儿,里面酽酽地泡好一杯茶,走几步就会拿出来呡一口。  

    你无论是到哪家串门或是到哪个单位办事,主人打过招呼,首先转身去给你泡茶,一般的人都会随及拿出自带的玻璃杯申明道:“我带了茶”,但热情的主人还是会说:我给你重新沏一杯吧!或是说:“我这里有好叶子,来,尝尝我的”。  

    逢什么部门开什么大会,是可以不准备茶杯的,因为到会者一落坐,就都会随手从提包中拿出已经装好茶水的玻璃杯来,会议筹办者只需准备充足的开水,也可以不请服务小姐专门倒茶水,只需在每桌子上放一瓶开水即可,在续茶水上,人人都是自觉自愿自己动手的。  

    这里的人们娱乐休闲也大都会去茶馆,或在茶馆聊天,或在茶馆打牌搓麻将,或在茶馆看戏听曲,就连朋友中的聚会和相亲也往往选择在茶馆,茶馆是这里永久时兴的活动场所。  

    因为家家都嗜茶如命,所以恋爱中男方第一次到女方家中时,是必须带两斤茶叶去的,否则就会被认为是不懂规矩,不知礼数,婚事就可能会泡汤了。结婚后的女婿每年逢十五、中秋、端午节到老丈人家去时,所带的礼品也必须有好茶的。不仅是新上门的女婿,平常亲友逢年过节的走动,送茶叶也是胜过酒或其它礼品的;就连单位每年夏天发放的防暑降温品也一律是茶叶。因为喝茶,小城的各种有奖活动的奖品和一些单位的馈赠品也大都是各式各样的茶杯和保温杯。  

    久在茶水中浸泡,小城的人个个泡成了“茶精”,只要看一眼茶叶,就能辨出是新茶还是陈茶,是春茶还是秋茶;闻一下茶叶,就能估出这茶值多少钱一斤。想以次充好,以便宜价进,想卖个好价钱的茶商在这里是站不住脚的,只能兴冲冲而来,灰溜溜而去。就来也怪,这座对茶情有独钟的城市是不产茶的,它的乡村有上千平方公里,却难找得到一片茶园。不产茶的地方为何喝茶成风呢?笔者沿着这座小城的历史足痕去寻找,终究发现了小城人酷爱茶的渊源—— 

    老河口地处鄂、豫、川、陕四省交汇的咽喉地带,又处在汉水中游东岸,而古代和近代交通与运输主要是靠舟楫。从清朝中期开始,这里逐渐形成了一个繁华的商埠,从汉水上游秦岭巴山运出来的桐油、核桃、木耳等山货要在这里起坡,转手交易后再运到河南中原一带,或再顺江而下,运到长江中下游地区;而来自中原一带的粮食、棉花又通过老河口的帆船上运到汉水上游的郧阳和安康山区,下运到汉口;到了近代,汉口的工业品如洋油、洋皂、洋糖、洋火又通过汉江运到老河口交易,再转运到中原和陕川的一些山区。到清末的时期,老河口的商业繁盛超过了附近的襄樊、南阳,平常往来的商船在老河口的江面上桅帆林立,有上千艘之多。南来北往的商人纷纷驻足于此,为了便于商贸的接洽,逐渐出现了茶馆,商人们都逐渐形成了一个规矩,在茶馆里一边喝茶,一边谈生意,到民国初期时,老河口的茶馆达到鼎盛时期,七十二条大街小巷中分布着二百多家茶馆。  

    茶馆的兴起,自然带来了喝茶的嗜好。虽然,后来因航运滞后,其它交通的发达,老河口已经失去了昔日商埠的繁盛,但老河口的居民大都是商家的后代,也就大都沿袭了父辈的喝茶之风。

      【摘自2016年第3期《吃茶去》杂志;作者:汤礼春湖北武汉) 



 

浮生茶(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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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位年底奖励了一套紫砂茶具,淡雅精致,包装华美。拎在手里,一大盒,沉甸甸的。当时就想,这样的礼物我不知何年何月才会用得上。一年里,我大概也喝不了几回茶的。所以,一套精美的茶具在书柜上生了尘。

那天,停了电,想起那么多没有写完的文章,不禁心生浮躁,索性开了书柜收拾旧书,于是发现了这套茶具。它宛如落魄的公主,身上薄薄地落了灰尘。

爱惜地拿出来,洗了杯,给自己泡了茶来喝。窗外,人流奔忙,浮生碌碌。窗内,茶香袅袅,清香弥散,满室氤氲着淡淡的水雾与茶香。静看茶尖细的叶片在水的冲击下渐次舒展,如婷婷少女拎着裙,在水中欢快地舞,漾起一层层涟漪。心上喜悦,捻起一只杯,一缕清香自唇边滚落,心腹熨帖,温软的茶水,经五脏六腑,犹如经历一遭人情冷暖,慢慢沉淀。浮躁亦如茶,渐渐沉下去,静气浮上来,笼罩全身。有人说,茶是有来生的,能轮回转世。曾经青翠欲滴,然后含笑曲卷,将阳光含在身心,遇见水,再绽清新,慢慢将一怀阳光释放。经时光洗礼,极淡却馥郁……那么,这茶竟是有灵性的了,就像禅语,看似浅显清淡,却能将心灵归复到容纳宁静。

细想,这喝茶之氛围何尝不是另一个人生呢!一水、一杯、一茶,看那叶,在清澈的水中翻滚飘逸。水与茶,水的清澈和茶的伶俐,就像一个人心思纯净、个性分明的过往,叶梗在清水中渐次舒展开来,如同被卷入一种最安逸的生活。水,沾染了茶的芳香;茶,被水缓缓滋润,开始变得柔和、绵软。一杯茶的清香开始弥散,一个人的人生开始丰满、圆润。

年少,是青涩的龙井,入眼的是华美,养眼;年长,是泡好的碧螺春,入喉的是甜美,润心。骄傲、迷茫、挣扎、不甘、妥协、安然,一杯茶的浮生不过如此。

遂喜欢上了茶。闲来无事,或心生烦累,便坐下,将脑子里的乱麻加以梳理,静静泡一杯茶,任红尘纷扰过耳,柴米琐碎随风。七碗爱至味,一壶得真趣。

茶道讲究和、敬、清、寂,茶因此而雅,心亦因此而清。怪不得两晋奢靡之风渐盛时,侈汰之害,甚于天灾!曾有人呼吁以茶为“素业”,以茶倡廉抗奢靡之风,以茶来拯救一颗颗因过度奢靡而沉沦的心。可见,茶理亦做人之道。

             【摘自2016年第3期《吃茶去》杂志;作者:朱华(浙江杭州)



 

一茶一世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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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娴静时光,我喜欢喝茶,也喜欢邀约三五朋友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在茶的浮沉氤氲之间,想人生起落,感受生活的真味。茶如人生,人生如茶。一只茶杯,几勺沸水,一撮茶叶,便充满了丰富的人生哲理。

     我国的饮茶习俗源远流长。“茶之为用,味至寒,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这是《茶经》开宗明义的一句话,茶,出自深山幽谷,蕴含了灵山秀水的无穷神韵,本性洁不可污。饮茶之人,自然是“精行俭德”之人;懂茶之人,自然是“精行俭德”之人;爱茶之人,也自然是“精行俭德”之人。陆羽在这里把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关系浓缩在一碗茶汤之中,凸显茶道的真正意蕴。这样的一壶茶,能将品茶人滋润得兰质蕙心,英气勃发。  

     《红楼梦》中,妙玉讥笑宝玉说:“岂不闻一杯为品,两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驴?”在这里饮茶之道在于品。品茶是一种修养,一种态度,一种愉悦,一种情调。茶中有道,不是随意烧壶开水,扔进茶叶那么简单。茶要慢慢地泡,细细地饮,泡出一缕清香,品出一份宁静与安详。宗璞在《风庐茶事》中写道:“饮茶要谛应在那只限一杯的‘品’,从咂摸滋味中漫延出一种气氛。成为‘文化’,成为‘道’,都少不了一种捕捉不着的东西。而那捕捉不着,又是从实际中来的”。在中国文人的心目中,茶之饮者在品赏,以茶品人、品性、品文、品人生、品世道、品家国、品历史,以茶参禅,以茶感悟社会人生,以茶品评历史沧桑,茶水映日月,杯中有乾坤。  

     一茶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泡茶品茶是一种美的享受。品茶叶之美,有佳茗似佳人之喻;茶水之美,有琥珀玛瑙之色;茶艺之美,有赏心悦目之心;茶道之美,有天地人和之融;茶缘之美,有人际和谐之意;茶寿之美,有生命哲学之归。通过选茶、备器、择水、取火、煮水、投茶、酌茶等技巧,泡出一壶上品的茶汤。小小茶杯就像一个大千世界,而每片茶叶如是滚滚红尘中的芸芸众生,洁净中见天然,简朴中见自在,宁静中见真善,叶展叶舒,鲜花一般地争相吐艳,灿烂的笑容次第绽放,幽雅的芳香沁人心脾。待茶叶沉浮慢慢舒缓,闲行若定,又如天外云卷云舒,似是庭前花开花落……  

     轻啜慢饮,香气清婉,甘甜顿生,产生恬静愉悦、超然物外的感觉;再轻轻酌上一口便觉神清气爽;再慢慢细品,腹中一股祥和气冉冉升起,仿佛置身于一个远离喧嚣的无忧世界,平和、宁静、淡然、从容。这是品茶文化的最高境界。“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唐代诗人卢仝的《七碗茶诗》,描写出了对茶的参透与洞见。  爱茶、品茶,不止为追求一种情调,还为了一种美德。一位禅师说过:“茶遇水舍己,而成茶饮,是为布施;叶蕴茶香,犹如戒香,是为持戒;忍蒸炒酵,受挤压揉,是为忍辱;除懒去惰,醒神益思,是为精进;和敬清寂,茶味一如,是为禅定;行方便法,济人无数,是为智慧”。茶香的氤氲,茶水的甘洌,茶叶的温润,都散发着脉脉神韵。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高洁空灵的茶叶要沸水冲入以后才释放出原本看不到的一切内涵,才会慷慨激昂地奉献出生命积蓄的精华,变成一壶郁香甘醇的茶水,从而完成自己价值的升华。人生其实亦如此,一辈子如很平顺不历经磨练,怕是也品不到生命的芳香。

            摘自2016年第3期《吃茶去》杂志;作者:钟芳湖南怀化 

 

 

 



 

茶在画中,意蕴无穷(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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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在画中,意蕴无穷

——评叶梓先生《茶痕:一杯茶的前世今生》

 

茶,在中国诸多的传统文化表现形式中可以说是最具有典型性的一种文化符号,以茶为纽带,“琴棋书画诗酒茶”和谐地融为一体,被古人并称为人生七大雅事。由山东画报出版社出版的叶梓先生的新作《茶痕:一杯茶的前世今生》就是这样一本以中国古代茶画为着眼点,全面展现中国历代文人各种风雅生活的集子。在本书中,作者通过对这些出自历代名家之手的“茶画”的深刻关照,与创作者穿越时空进行“对话”,向我们展示了一个丰富的传统文人生活的世界。

从最初发源于喜马拉雅山麓的一种山茶科(Camellia sinensis)野生植物到置于各色杯盏中静待人们品饮的茶汤,从古代中国解毒之“药物”到整个现代世界为之迷醉的饮品,从“自然之物”到“人造之物”,再到“文化之物”——茶的这一复杂角色演变过程是历代的茶人们智慧凝聚的结果,这其中既包括采茶人的艰辛劳作,制茶人为提高工艺的奇思妙想,更包括文人雅士们或储雪烹茶,或调琴品茗,或跋山涉水只为寻找一泓上好泉水的雅趣。而在物质文明几乎全盘洋化的现代社会,要想重温古人的这番诗情画意,除了需要一腔与古人遥相呼应的文人情怀,还要求作者具备极高的综合人文素养,这其中既包括茶叶知识(如历代制茶饮茶之法沿革、各朝盛行之茶器特征、历代茶叶论著与茶诗,对名泉和名茶的分布和了解等),也包括较高的书画艺术鉴赏能力以及阅读古文献的能力。简言之,对于引领现代读者穿越重重历史迷障领略此类“茶画”之美,一颗“赤子之心”与综合性的传统文化知识积累二者缺一不可。作者童年在西北天水的淳朴乡居生活以及后来多年从事茶文化写作的经历使得他恰好同时具备了这两个条件,从而有了展现于读者面前的这本《茶痕:一杯茶的前世今生》

“茶画”——即以茶事为题材或与茶有关之画,这是作者自己对于画的一种分类,并非艺术史学科的专业划分。按照不同的分类法,这些画实际上涉及山水画、高士图、侍女图、花鸟画、宫廷画、文人画、清供图,甚至是近代丰子恺的漫画。尽管这些画各具风格,采用了不同技法,但其内容都与茶有关,如采茶、饮茶、烹茶、点茶等人们熟知的古代茶事,或者只见山水之间隐隐绰绰的两三间茅舍,怀抱水瓮行色匆匆的隐者,又或者只是一段红烛,一树玉兰花与瓷瓶里旁逸斜出的一枝梅花,或月色下寂寥的一只茶壶几个茶杯。在本书中,作者不仅体现出较高的书画鉴赏能力,以茶为主线,用平实的语言介绍了历朝历代各大书画名家的绘画风格、技巧及其创作背景,使普通读者在阅读完此书之后也能对中国古代绘画艺术发展演变有大致了解。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作者还通过建立在文献阅读、各地博物馆藏品中的实物考证以及对“茶画”的解读之上的“三重证据法”,尽可能地为读者还原了传统中国关于茶的社会文化史,充分挖掘出了这些古画的历史文献学意义。

“以图证史”是现代史学研究中一个新的趋向,有学者曾言,“千言万语不及一张图。”图像所传递的信息,是文字无法取代的;反之,文字所表达的意思,有时也是图像所无法胜任的,所以图和文经常需要有机地结合起来,汉语中就有图书、图籍、图注这样的词汇。在本书中,作者以图像为主,辅以文献资料与器物考证,极为可信地还原了一些现代已经失传的“茶法”,例如宋代的“点茶”法在书中的多篇文章中都有所述及。众所周知,自宋以降,在宋徽宗赵佶的引领下,茶事进入了追求精致的鼎盛时代,饮茶之法由唐代的煎茶法逐渐演变为更为精致繁复的点茶法,然而具体是怎样的“点”法,文献记载却语焉不详,以至于在当代的各种“雅集”活动中,茶人们所还原的“点茶”之法都按照各自的理解有所差异。作者以台北故宫博物馆收藏的刘松年的《撵茶图》为视觉证据,依次描述了画中所出现的茶帚、茶盏、汤瓶、风炉、茶釜、贮水瓮、茶筅、茶盏、盏托以及茶罗子、贮茶盒等宋代点茶器具,并将点碾茶、煮水及注汤等过程进行了动态的还原:“把磨好的茶用拂末收集,放置于桌上的分茶罐中,然后由另一人开始点茶,先从右手覆荷叶盖的大水瓶中,用水瓢取水入铁瓶,放在风炉上面煮水,煮至汤嫩水熟后倒于茶瓶,再从分茶罐中用则取出茶末,放入大汤中,加注嫩汤热水后,拿起茶筅,用力点拂,至水乳交融、白沫泛花时,复用茶杓分茶。”在《雅集》一文中,作者参照赵佶所著的《大观茶论》,在《文会图》的那张大案上找到了“瓶宜金银,小大之制,唯所裁给”、“勺之大小,当以可受一盏茶为量”、“盏色贵青黑”与“茶色尚白”等各种物证,生动地描述了从“云脚散”再到最后“咬盏”的宋代点茶之美。在《竹炉记》中,作者开篇即修正了“松风竹炉,提壶相呼”之语出自苏轼之讹传,显示了作者查阅文献的实证精神,而非只是人云亦云的附和,然后再从南宋杜耒的词到明清的画作,对“竹炉”的材质、外观、设计与使用之法进行了一番考证。此外,在对浩瀚的资料进行搜集整理的过程中,作者还发现了一些以前尚未引起茶学界重视的“遗珠”,比如吴门四大家之一的沈周著有茶论《会茶篇》及《书茶别论后》,但后人大多推崇其画,却忽视了其“茶论”。作者指出若能将二者结合起来,则更能理解在明代成化、弘治以后苏州地区经济繁荣、生活富足的社会背景下,文人热衷于会饮品茗、垂钓听泉、赏花观月的生活方式的变化,从画中窥见渗透到明代文人骨子里的风流蕴藉。

对于书中所选出来之历代茶画,作者不仅仅从文化史的角度对历代饮茶习俗进行了“解读”,同时在行文之中亦投射出一种深刻的时代“关照”精神。阅读此书时,我总能感受到不断交替出现两种对比强烈的意象:草木葱茏的江南与大漠黄沙的西北;物质匮乏的童年与生活富足的现在;越来越不堪拥挤的城市与回不去的故乡;拙朴的粗瓷大碗与精致的茶器……这与作者的成长经历有关,作者年少时是在甘肃天水的农村度过的,祖父在屋檐下煮罐罐茶的场景以及院落中开得极艳的牡丹成为了作者成年后不断追溯的一个永恒意向。尽管现在身居繁华的杭州,尽管这里产最名贵的西湖龙井,尽管现在喝到的茶比祖父所煮之茶价格不知贵了多少倍,尽管众人皆知“茶,南方之嘉木也”,然而作者声称“自己坚硬的心今生今世注定只属于沙枣花开放的茫茫沙漠。”作者感叹“现在的高官富商。他们买得了茶具,能买走一颗静心品茗的心么?”然而不止是富商们,当刘益谦捧着2.2亿元的明成化鸡缸杯饮茶的照片在网上曝光后立马引起轩然大波,人人都盯着那只世界上最贵的茶杯,谁还在乎茶是什么滋味?可见即便是普通人现在也庸庸碌碌中逐渐遗失了淡然品茗的“赤子之心”。那样的储雪烹茶,写经书换茶,为了一壶好茶可以翻山越岭去乞求一壶好水的风雅都已经湮没在了时光的洪流里了,那样的云淡风轻只属于工业社会之前的那个中国社会。其实,不管是茶的浓烈,还是茶的淡雅,不管是置于粗陶大碗还是金银茶器中,千百年以来茶一直都只是它原来的样子,荣辱不惊,静静等待它的有缘之人。

像作者一样,每个迷失于钢筋水泥之中的城市游子想必心中都有一个回不去的故乡,而在寂静的夜里,在异国他乡阅读这样的文字,安静地翻阅这些关于茶的画,拙劣地模仿古人“卧游”之心境或许就是对自己心中那壶故乡“罐罐茶”的告慰吧。

        【摘自2016年第3期《吃茶去》杂志;作者:肖坤冰(四川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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