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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饮一杯春(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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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些年,年轻气盛,我是不饮茶的。不饮茶,总得喝点别的吧?对了,喝酒。每逢饭局,一桌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后来,我对酒渐渐感到厌恶,不喜欢酒局,却爱上饮茶了。

  每天早晨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烧水。洗漱完毕,水也烧开了。捻一撮绿茶,放进茶具,倒少许开水浇湿,浸润,几分钟后,再倒入热水冲泡,便可饮用。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顿觉口舌生津,连饮几杯,更是神清气爽,浑身上下每一处毛孔、每一根神经都无比舒坦,仿佛走进蓬勃的春天。

  晚上下班回家,我也喜欢喝茶,尤其是周末,不用担心第二天上班迟到,觉得自己是自由的,惬意的,轻松的。独坐窗前,沏一壶山野绿茶,就着温暖的灯光,捧读订阅的报刊或是一本文集,静静享受属于自己的时光。夜深人静,窗外飘来阵阵桅子花香,案头散发着淡淡的书香墨香,而从茶杯里溢出的幽幽茶香,带着春天里山间的草木气息,将我包裹,将我浸润,将我洗涤。东坡居士云:从来佳茗似佳人。是的,我已经把香茶当成佳人。有佳人伴读,有花香、书香、墨香和茶香熏染,我又怎能辜负一窗幽静的时光?

  沏茶,我喜欢选用白色陶瓷杯,或是透明玻璃杯。我不喜欢那些暗色或不透明的茶具,觉得它们亵渎了茶的灵性。洁白的陶瓷杯,碧绿的茶汤,映衬出绿茶的清淳与优雅。透过翡翠般晶莹的茶汤,我似能看到采茶女的纤纤玉手和浅浅笑靥,看到漫山的青翠和满坡的蓬勃。轻吹一口,杯中荡起春波,感觉杯子里盛的不是茶,而是山间的春天,是大自然的精华。而透过透明的玻璃杯,我可以清晰地看到焙干紧缩的茶叶是怎样在沸水中涅槃:先是上下翻滚,旋转,沉浮,接着渐渐舒展,像花儿一样慢慢将自己打开,绽放。我的心绪,也随着杯中的茶叶,一点点打开,舒展,怒放。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古往今来,酒往往是人间关系的润滑剂,饮酒宜于人多,饮酒者一般在兴奋中相互沟通,因而酒场总是充斥喧嚣闹腾。而茶则不同,它是清心剂,醒脑汤,它宜于人少,三五知己,就可以在平静中享受交往的乐趣,因而多了一份清雅,显得幽静而清心。宋人杜小山《寒食》诗云:“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我想,能以茶当酒,定是遇上志同道合之人呢。

  在居住的小城,我结交了三五个文友,一旦有闲,便相邀相聚,一边喝茶,一边煮文,谈古论今,其乐融融。周作人先生曾说:“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饮,得一半日之闲,可抵十年的尘梦。”我虽然没能达到“半日之闲,可抵十年尘梦”的境界,但能喜结清友净友,淡泊致远,在幽幽的茶香中细品客来茶当酒、坐饮一杯春煮文论道的人生况味,也算是有福的了。

   摘自2014年第5期《吃茶去》杂志;作者:疏泽民


 

老家的茶园(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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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茶去杂志老家后山的山坡上有一片茶园,葱葱茏茏,是童年时家乡最亮丽的一道风景。春天来了,细雨如丝,满山的茶树沐浴在蒙蒙的烟雨中,片片茶叶闪着晶莹的泪光,玲珑剔透;阵阵和风拂过,它们在如丝的雨雾中欢笑着、翻滚着……

茶园是父亲留下的。父亲是一名教师,一直奋斗在农村教育的第一线,直至生命的终结。提起茶园,还有一段往事。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大办高中,每个公社都有社办高中,并且学校都办在农村山区。父亲任教学校的叫桃江马槽山高中。马槽山,顾名思义就是状若马槽的一座山岭,绵亘起伏,最高峰就叫杉帽岭。学校就在半山腰,实行半工半读(当时叫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那时大兴校办产业,县里的足洞共大办起了稀土矿。由于地处山区,适合种茶,马槽高中除了正常的教学,学校建起了一块茶园,成为了师生再教育的基地。

父亲把种茶技术带回了家,在老家后山选择了一块荒坡,带领全家一起上阵,苦干数月,开辟成了一块茶园,漫山遍野种上了茶树。这一举动在那个年代是绝对不允许的,公办可以,私人办那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和大好形势相违背。为此,公社、生产队数次派人来制止,生产队的老会计不知踏了几回家门,父亲说让荒坡荒凉就是可惜了,何况为了绿化村庄。好在不久“文革”就结束了,百废待兴,一切回归平静,父亲才免受其难。每逢假日,父亲就待在茶园侍弄那些宝贝,施肥、拔草、剪枝、造型……看着一垄垄翠绿的茶苗,一家人喜上眉梢。到了来年的春天,满园的茶树开始开芽爆节,满山的葱葱绿绿。

每当清明来临,是一年之中最佳的采茶时节,这个季节制成的茶特香。大清早,山野还沉浸在乳白色的晨雾里,父亲便带领我们兄妹俩上山采茶。茶树尾梢刚刚吐绿,两芽一新,一片片新叶绿中带紫,叶瓣还含着滴滴晨露,晶莹剔透,煞是好看。手工采茶这是传统的茶树采摘方法。采茶时,要根据树型树况,采取提手采,分朵采,切忌一把捋,那样容易坏树的。采茶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考验的是人的意志与耐心。若是矮茶树,人还可以坐在板凳上,随心所欲,慢慢地采;高树呢,采茶人只能站着采,久而久之,腰酸背痛苦不堪言。茶叶采摘的好坏,不仅关系到茶叶的质量、产量,还关系到茶树的生长发育。所以在茶叶生产过程中,茶叶的采摘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采摘时,父亲手把手教我们怎么采,怎么留叶。对父亲看来,采茶不仅劳其筋骨,而且有益心智,是修身养性的最好方法。

茶叶采摘回来了,得先晾干,制茶就是晚上的事了。晚饭过后,父亲便会催促母亲起火。说制茶,实际就是炒茶,第一讲究火候,第二动作要敏捷、要快。添柴、除火是母亲的事,我们帮不上忙,只能在一边瞧着。父亲的肩上披着一条毛巾,那是用来擦汗的。锅烧得通红了,一簸箕茶叶入锅,发出清脆的噼啪声,一阵清香扑鼻而来。这时父亲的一双大手伸入滚烫的锅中,顺时针不停翻炒,片刻茶叶起锅,否则炒焦,泡出的茶就味苦。炒蔫的茶叶盛在簸箕里用力揉,揉的时候要求用力均匀。揉皱之后再分拣,然后回锅,这叫倒青,目的是去除水分和涩味,反复三次,就事半功倍了。最后一道工序是烘干,就是除去明火,把经过几次炒揉的茶叶慢慢地翻烤。这时人必须弯腰俯背,双手不停地在锅中来回动作,不时还要用毛巾拭去额上的汗珠,就这样直至烘干为止。一般情况,采一次茶要忙碌一个晚上。

茶叶制成了,父亲把它盛在铁罐里,贴上标签,注明制作日期。因为怕上火,新制的茶一般要放一段时间。他会留一些新茶,邀上几个好友共同品尝,随着滚烫的开水注入茶壶,绿褐色的叶儿浮起水面,又慢慢沉淀,顿时满屋飘香,沁人心脾。先洗茶,再续上热气腾腾的开水,顷刻茶泡好了,色泽鲜亮澄绿,真可谓色香俱佳。父亲的茶友们常说头开茶二开水,第二杯茶水入口,啧啧两声,再说:“好茶,好茶!”然后,他们侃个天南地北,一屋子其乐融融。茶喝足了,客人尽兴而去。父亲常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检验人与人的交情的唯一标准是时间,就如这泡好的茶,越久越俨越醇香。淡定低调,真诚质朴就是父亲一生为人的风格。

十几年过去了,父亲已离我们而去,茶园再无人问津,只是母亲偶尔会到茶园锄上几把草。我知道这是父亲留给她唯一的精神家园,如今这一切随着时光的斗转星移渐行渐远……清明回到老家,从父亲的墓地祭扫完路过茶园。望着淹没在荒草丛中的茶树,恍惚间,一阵孩子的嬉闹声传到耳边,童年的往事仿佛历历在目,瞬间又化作过眼烟云随风而逝。苍穹之下,群山绵延,我驻足许久,怅然而归。

              摘自2014年第5期《吃茶去》杂志;作者:张文锋


 

童年,山村茶香来(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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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场春雨的浸润,几阵春雷的召唤,故乡山村里漫山遍野的茶树就绽出了新芽。

一株株、一簇簇、一粒粒,青翠欲滴、饱满鲜活,泄露着春天的秘密,书写着生命的张力。这些啜饮日月精华、沐浴天地灵气的小精灵,成了季节最鲜明的符号,也成了农人最欢愉的等待。

临近清明,就是摘茶的大好时节。

记得那时我还在念小学,每逢周末,往往天刚明亮,揉着惺忪的睡眼,由着母亲的带领,欣欣然踏进茶地里,飞快地采起茶叶来。平素上学的书包,成了装茶的最好工具。

一会儿工夫,就攒起鼓鼓的一小袋来。望着那朝露尚存、枝舒叶展的嫩芽,心中偷乐不已。因为将这些茶叶拿到街上的茶厂一卖,好几个星期的零用钱就出来了。虽然家中的日子清贫,父母却从不曾克扣我这些劳动的果实,容我购书、买笔,自由支配。除了捡油桐、拾蝉蜕、剥桃仁换取零花钱以外,摘茶算是我最丰厚的收入了。而且相对其它几种,摘茶不用攀高爬树、下力出汗,轻松得多,安逸得多。

街上的茶厂属国营性质,高低错落地排列着一座座厂房,皆是灰墙黑瓦的砖木混合结构。进入茶厂有一段长长的下坡,然后径直穿过一个类似操场的平坝,就到了茶叶收购车间。由于收购车间紧邻制茶车间,耳朵里全响着聒噪的机器声,说话需要轻吼才听得见。

收茶的师傅言辞苛刻,总能从上好的一堆茶叶中挑拣出几片粗叶来,以降低茶价。这让我们忿恨,却又无能无力。他还时不时地短斤少两,明明在家里称好的重量,拿到茶厂就会少掉一些,大人们往往忍气吞声,遇到我们小孩子却会争辩上几句。但茶叶评星定级的大权掌握在他手中,若真得罪了他,吃亏的还是我们。

评定茶叶的等级,是一件十分讲究的事情。茶厂制定了几十个不同的等次,以特级为最佳。特级茶叶必须是惊蛰之后、清明之前采摘,只取茶树上最新鲜的部分,那往往是一片紧紧包裹、尚未展开的针芽,比松针粗不了多少。采摘特级茶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在我们家,得动作熟练的母亲和大姐才能胜任。像我和二姐手毛脚糙的,那细小的嫩芽常常从指间溜掉了。采摘特级茶费时费力,大半天才积攒得起来一、二两,但价钱可观,一两就可以卖到几十元。

茶叶定级称重后,收茶师傅就会在一张小小的白纸上写明收购时间、确认等级、具体重量等,作为凭证。握着这张收条,须到对面的综合办公楼,找到会计、出纳,方能拿到钱。

那是一间用砖墙和铁栅栏隔成两半的房子,而且砖墙垒得很高,年幼的我根本看不见铁栅栏后面的小半间屋子,只听见拨得飞快、噼噼啪啪的算盘声音。茶厂的经营不是太稳定,制好的茶叶有时销得顺利,货款回收也快,我们卖茶后当场就能拿到钱,有时还需要会计把收条换成一张红色的、正式的单据,搁上一段日子才能从出纳那里换到钞票。

茶厂侧对面的山脚下建有一座寺庙,寺院周围就是大片大片的茶园。茶因寺得名,寺因茶而兴,这里产制的茶叶,曾作为贡品,走进了清朝的皇都。时至今日,依然大有名气。所以,茶叶是大多数乡邻重要的经济来源,有的人家甚至栽植有几十亩的茶树,每年都要四处雇人采茶。那些精制的茶叶,销往全国各地,进入千家万户。

我上初中后,课业日益繁重,采茶的时候就不多了。后来离家千里念师范,毕业时留在别人的城市里,一年回乡只有那么可怜的两三次,且大多是国庆、春节长假期间。春节尚未采茶,国庆采茶已过,掐指算来,已是经年不曾亲近茶树、采撷茶叶了。想念一天天浓烈起来。现在,幼年时的老茶厂早已被私人购买下来,修葺一新,还建起了高高的围墙,挡着我的视线,只能任由记忆和想象发挥作用。

每次回乡,我总要装上几包家乡产制的茶叶,带到我生活的城市。在加班熬夜、人困马乏的时候,泡上一杯,深呷几口,不一会儿就神清气爽、劲头十足了。大多数安静的时候,望着在杯盏中自由舒展、清香鲜嫩的茶叶,难免思绪万端。仿佛那来不及远去的故乡,那来不及风干的童年,正从氤氲的茶香中,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

       摘自2014年第5期《吃茶去》杂志;作者:谢子清


 

三世茶缘(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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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茶去杂志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父亲经常陪着爷爷喝茶,我和小伙伴们玩累了、口渴了,就争先恐后地跑到他们跟前喝茶根,偶尔父亲还会主动请我们去分享那茶的余香。从那时起,喝茶就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算起来,我的茶龄已经超过了半个世纪。

茶龄虽长,但从喝茶过渡到品茶,却经历了一段漫长的岁月。从喝茶根开始,到从事文字工作,虽说都是以茶为伴,但仅停留在喝茶解渴提神这个层面上。自从品过“三道茶”,才真正领略到茶文化的魅力。

提起“三道茶”,还有一段挥之不去的记忆。人到中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来到了春城昆明。在学习工作之余,应朋友之邀,一起去大理一户白族人家做客。白族称男性为阿鹏哥,女性则统称为金花。闲聊中,旅行车就停到了蝴蝶泉边的一户白族人家门前,负责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金花。她长得白净秀气,身着白族少女服装,非常艳丽。她一边做着茶艺表演,一边用很流利的普通话介绍当地的风土人情:“在白族,阿鹏哥第一次到金花家相亲,如果金花没有相中,就用大肉、大鱼、大碗茶来接待,寓意是吃饱、喝足、快走人;如果相中了,就会用‘三道茶’来接待。”她还风趣地说,“你们是远方的客人,金花自然要用‘三道茶’来招待你们。”这时,第一道茶——苦味茶就摆到了客人面前,因为很苦,大家都象征性地喝了一点。接着第二道茶——甜味茶又呈了上来,因为很甜,大家都一饮而尽。金花忙制止说:“一口灌、两口饮、三口品,每道茶至少分三口,才能品出茶的滋味!”说笑中,又呈上了第三道茶——回味茶。有了上次的教训,大家开始慢慢地品。茶刚入口,感觉微甘,略带麻辣,喝完之后口齿留香,回味无穷。这时我反复在想:一苦、二甜、三回味,这哪里是品茶?分明是在品味人生!

我把云南之行的所见所闻、品茶过程和感悟写成杂文,引起了许多茶友的共鸣。从此,我和茶友们一起自饮茶大军晋级为品茶队伍。

过了知天命之年,我被调到日照碧波茶业有限公司工作,具体负责千亩优质茶园的日常管理,因此有机会了解到茶树的适生环境。茶树有“四喜四怕”的特点:喜酸怕碱、喜光怕晒、喜暖怕寒、喜湿怕涝。针对这些特点,制定落实相应的具体措施,就像呵护孩子一样,尽最大努力为茶树生存、成长创造良好的环境,就成了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我喜欢在大雪纷飞的时刻钻进钢结构茶棚里,用心倾听茶树心语:“北风吹,雪花飘,我在室内很逍遥;草作被,豆当粮,滴灌微喷精神爽;石硫合剂做衣裳,塑料大棚是新房;周围绿树作屏障,地冻三尺又何妨?”茶树的心声,作为茶园管理人员来说是一种无上的安慰。

在茶园工作,虽然没有双休日、节假日和年假的概念,但每天穿梭于百里绿色茶廊之间,奔波于田间地头,空闲时间和茶农一起拔草,谈天说地,忆昔话今,也是别有一番情趣在心头。特别是下雨天,那是我们特别轻松、快乐的日子。这时会约上茶友来到碧波茶厂品茶,厂长拿出上乘的碧波银针、碧波青锋和碧波春让我们观赏、品味和评价。有的关注茶叶的形状,有的欣赏翠绿的汤色,有的则品出了豌豆鲜、板栗香的口感。然后,你一言、我一语畅谈品茶感悟。我一边观察杯中漂浮不定的茶芽一边低吟:“她,顶着神秘的面纱,从深山里走来,经过层层考验和历练,改变了她的容颜。或针尖一样锋利,或宝剑一样坚韧,或冬虫夏草一样温柔可亲。她眷恋故土,却志在四方,乐在漂泊沉浮中暗送芳香!”有位茶友感慨地说:“茶如人生,人生如茶!”茶友们都会意地笑了,那朗朗笑声溢出窗外,穿过雨帘回荡在翠绿的茶园之中!

我少年习惯饮茶,中年学会品茶,如果老年再精通茶叶种植,也是人生一大乐趣! 

也许从我爷爷开始,就注定了我与茶的不解之缘!

              摘自2014年第5期《吃茶去杂志;作者:丁维亮

 


 

承德市茶文化学会成立大会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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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茶去》杂志讯)5月24日,承德市茶文化学会成立大会在山庄宾馆隆重举行承德军分区司令员陈德光、承德市政协副主席关继高、承德市原副市长张建国、承德市原政协副主席于列承德市工商联主席董旭明、承德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李树伟河北旅游职业学院院长汤云航等嘉宾应邀出席此次盛会。来自河北省内的茶文化专家承德市多家茶企代表茶文化爱好者以及部分高校师生200余人见证了大会各项议程

 大会由河北旅游职业学院学生表演茶技《龙凤呈祥》拉开序幕承德市社科联副主席左晓华、承德市民政局民间组织管理局副局长王明军分别宣布同意成立承德市茶文化学会的批复文件。承德市茶文化学会秘书长黄贺军向大会回报了学会成立筹备工作情况。承德市茶文化学会副会长陈一潍宣读章程,大会通过章程表决选举出了承德市茶文化学会领导成员成立大会由承德市电视台副台长王克明主持。

 河北省茶文化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胡智学在致辞中指出,以感恩、包容、分享、结缘的心,做好茶文化事业,每天以喝好茶讲好话读好书存好心做好事睡好觉的习惯成己利他充分发挥茶文化正、清、和、雅精神,传播优秀文化传递正能量

 承德市社科联主席王景山在大会讲话中提出三点建议:一是茶文化研究要与社会主义文明建设相结合,弘扬中华民族的文明和礼貌;二是茶文化和传统文化相结合,茶事之中精行俭德,进行自我修养,陶冶情操,养成茶人品格;三是茶文化与历史文化相结合,推动茶文化与旅游的深度融合。

 新当选承德市茶文化学会会长曲纪双在讲话中说茶文化是中华民族传统优秀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承德市茶文化学会的成立,就是要深度挖掘茶文化历史内涵,倡导科学饮茶和普及茶文化知识,让茶文化在大众面前不再显得高深莫测。

 承德市茶文化学会成立旨在弘扬茶文化普及茶知识提升承德市民的生活品质为导向,以促进茶文化产业为己任,繁荣和发展承德市茶文化事业

 成立大会最后,由承德市茶文化学会河北旅游职业学院双方共同举行合作单位与教育培训基地签约仪式,充分发挥河北旅游职业学院区位优势、优秀师资、优良生源浓郁的学术氛围等有利条件

 据悉,就在承德市茶文化学会成立的同时,廊坊市茶行业协会也宣告成立,这就意味着整个河北省已经形成“市市有茶协,区区有茶香”的格局,这在不产茶的北方省份并不多见。

 据河北省茶文化学会常务副会长舒曼先生介绍说,河北省虽然不产茶,但却是中国茶文化历史资源大省,鉴于此,从2003年至今,河北省十一个地市先后成立了自己的茶文化和茶事社团组织。正由于河北茶文化历史的厚重性,河北省茶文化学会将根据不同地市的茶文化资源特色,分别探索适合不同地市茶文化活动特色化模式。(人予)

 



 

追忆张天福:茶界泰斗十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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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茶去》杂志讯)六月四日,茶界震动。今日上午九时二十二分,一代茶坛泰斗张天福在福建福州逝世,世寿一百零八岁,恰在“茶寿”之年。

  我们无比敬仰和尊敬的张天福先生为弘茶利茶,为中国茶文化事业呕心沥血,奉献毕生挚爱,走完了举茶爱茶、扬茶阐茶的人生旅途,怀着对中国茶文化产业的美好前景与无限期盼,悄然离开了我们。 

  有“中国茶界泰斗”之称的张天福先生,是《中国农业百科全书》所列十大茶叶专家之一。吴觉农、王泽农、陈椽、庄晚芳、胡浩川、方翰周、马绍裘、李联标、蒋芸生等九名茶叶专家相继过世后,张天福先生亦于今日离开了我们。可谓一人见证风雨沧桑近百年的国是茶事

  张天福先生年届一百零八岁,一生从茶嗜茶,惟茶是求,以身许茶。茶对张天福先生来说有着不解之缘。张天福在对中国茶事探索途程之中,生命不止而他对中国茶事之贡献,可谓是继往开来,推陈出新。张天福先生从茶至今,功勋卓著,奉献无限,成果硕硕,不可磨灭。


  (图注:联合国秘书长助理阿瓦尼•贝南向茶寿星张天福(左一)、秦怡(右二)颁发“中国世博茶寿星”证书)


张天福先生是中国著名茶学专家,对中国茶事的卓越贡献,归纳“十大贡献”——“一揉、二校、三杀青,四场、五条、六做青,七礼、八扦、九论证,茶赛审评十大全”。

第一,创制揉茶机:张天福先生于1940年成功创制“九·一八” 揉茶机(即后来的“五三式”、“五四式” 揉茶机)。张天福先生萌生研制揉茶机的时间是在1931年,此年“九·一八”恰为国耻日,为激励国人勿忘国耻,故命名。“九·一八”揉茶机于1941年由福建师范茶厂开始定型生产。1953年由张天福先生重新改进。揉茶机的研制成功为中国茶叶加工生产翻开了崭新的一页。同时结束了中国茶农千百年来用脚揉茶的历史大大减轻了制茶工艺中揉茶的劳动强度。                      

  第二,建立茶校:1953年8月,张天福先生在福建福安县创办了福建省立福安农业学校和福安茶叶改良场。在中国茶学领域开创了理论与实践、教学与基地连带的科教相结合的一条新路为我国茶界培养出一批茶业专业人才。


  第三、三锅连续杀青机: 1953年,张天福先生设计并推广了在绿茶加工工艺中“三锅连续杀青机”大大减轻了绿茶制作工艺中杀青劳动强度。



  第四、创办机耕茶场: 1954年张天福先生亲自赴崇安蹲点,指导和创办了当时全国规模最大的机耕茶场——崇安茶场。首开中国茶叶生产、科研、推广、销售相结合之先河,为中国茶叶生产、科研做了有益的探索。张天福先生由此而被后人称之为“福建茶叶生产奠基人”。



  第五、梯层茶园表土回沟条垦法:1961年张天福先生在福建闽西考察时,他根据当地山地种植茶叶的实际情况,亲自推广“梯层茶园表土回沟条垦法”。对于山地茶园指出了一条非常有价值的低产变丰产的有效途径。促成闽西地区茶业生产出现质的飞跃。


  第六、乌龙茶做青工艺和设备研究:从1983年始,张天福先生主持开展一项前无古人的研究:人工控制乌龙茶制作的关键工艺——做青的最佳条件,改写了几百年来“看天做茶”的历史。在世界上首次揭示了影响乌龙茶做青工艺各因子的作用及其相关性。首先应用人工控制环境条件于做青工艺,改变乌龙茶品质的变数向品牌质量的稳定性和标准化的转化。


  第七、中国茶礼的诞生:1996年,张天福先生综合了日本茶道的 “和、敬、清、寂”,韩国茶礼的“和、敬、怡、真”,以及陆羽《茶经》中的“精、行、俭、德”和宋徽宗《大观茶论》中的“致清导和”“韵高致静”的思想后,提出了“俭、清、和、静”四字真言为中国茶礼,并赋予了“茶尚俭——勤俭朴素,茶贵清——清正廉明,茶导和——和衷共济,茶致静——宁静致远”的文化内涵。



茶礼“四”是以中国传统文化深度内涵的哲理升华到为人处世之道,倡导高尚的人品和人文情怀,传导了人类社会对平和、恭敬、俭朴、安静的社会风气与人的精神修养的向往与追求,于当今构建和谐社会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第八、茶树短穗扦插法:1950年,张天福先生在福建推广茶树无性繁殖——茶树短穗扦插法的经验。推广茶树良种,改造低产茶园,建立丰产茶园为福建乃至全国茶叶发展跃上一个新台阶。


  第九、茶事总结、研究和论证:张天福先生在从茶过程中,始终笔耕不缀。主要论证文章及著作有:《台湾之茶业》《改良福建茶业与职业教育的实施》《“九·一八”揉茶机的结构与用法》《我国战后茶业建设》《大力恢复和发展茶叶生产》《影响茶树种植距离的因素》《梯层茶园表土回沟条垦法》《摊凉在毛茶烘干过程中对提度品质降低成品的作用》《福建茶史考》《关于提高乌龙茶品质的建议》《立足改革,开创我省茉莉花花色》《关于福建制茶机械改革的意见》《乌龙茶与健康》《花茶陈坏问题的商榷》《乌龙茶的评审》《发展名优茶,重在创优质》《乌龙茶做青工艺的研究》《乌龙茶做青工艺与设备中间试验报告》《茶叶品种与制茶工艺对乌龙茶品质风格的影响》《福建白茶的调查研究》《龙岩斜背茶调查》《闽西山茶调查》《福建茶史考》,以及亲自主编了《福建乌龙茶》等专著。

  张天福先生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全身心地投入中国茶业科研、调查,在为中国茶事探索过程中,找到一条可行性出路,写出了一批对中国茶产业发展有重要指导和应用价值的著述。


  第十、“茶王”鉴评:张天福的另一大贡献就是以其自身的阅历、学问和经验精于茶叶审评。进入90年代,张天福先生老骥伏枥,走在茶里,以耄耋之龄投入省内外各优茶鉴评和茶王赛的审评工作。张天福先生以洞察秋毫、一丝不苟、一锤定音的审评能力,赢得业界饱含尊敬的喝彩,提高了乌龙茶在海内外的声誉。张天福先生崇尚“俭、清、和、静”。他以茶之礼,立己立人。茶人们常说:人品即茶品,品茶即品人。市场经济,红尘滚滚,利益驱使,如果没有好的人品,没有好的茶品,是当不了一名真正的茶叶审评家。所以张天福先生的人品和茶品应是茶界的楷模。

张天福在世期间,为倡导“俭、清、和、静”的中国茶礼精神广开普茶之门,倾心尽力,不辞劳苦,身体力行,贡献良多,为中国茶文化产业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尘世茶缘已尽,惟愿仙界茶香张天福先生虽离我们而去,但泰斗风范永存!张天福先生人格魅力及其“茶礼精神”永远活在我们茶人心中。

(舒曼茶话2017年6月4月于石家庄清茗斋。本文参考舒曼在2007年6月30日撰写《乌龙做青新突破,传统茶王遭颠覆——浅谈张天福的乌龙茶品牌意识》一文)                     

舒曼与王家扬(中)、张天福(左)在一起交流。

   2010年上海世博会联合国馆,张天福手书“中国世博十大名茶”亲手交给联合国助理秘书长贝南,贝南将此书法交联合国保存。



 当时99岁高龄的张天福先生为《吃茶去》杂志题签。

 

 


 

自从陆羽生人间,人间相学事春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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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以来我一直以为,古人喝茶的方法庶几与今相近,且不曾生疑。终是因为浅陋与粗疏。待到认真留意了一番,愕然良久,方知相去甚远矣。今人是喝茶,古人是吃茶;今人是清饮,古人是杂饮;今人是冲泡,古人是煎煮。一盏茶饮讲述着古往今来品茗赏茶的变化。

要讲古人怎样喝茶,一般从唐代说起。原因大抵有二。一是茶饮之风至唐大兴。举凡王公朝士、三教九流、士农工商,无不饮茶。竟夜,殆成风俗。始自中地,流于塞外。(封演.《封氏闻见记》)陆羽有句话讲的很形象,很接地气,叫“比屋之饮”。你想想看,寻常巷陌、竹篱茅舍,家家茶香醉人,茶气氤氲,该是一幅多么温馨的场面!茶饮之风盛兴,茶饮之法必孕育其中。二是《茶经》问世。“自从陆羽生人间,人间相学事春茶”。(梅尧臣.次韵和永叔尝新茶杂言》)陆羽所倡导的煎法,风行于世,被后人奉为煎茶道,开我国品茶艺术之先河。既为先河,自当由此说起。

几年前,我在《九州大戏台》看过一出越剧《陆羽问茶》。戏中陆羽献给唐皇(代宗)的茶,唤“羽儿茶”。它的另一个名字叫“渐儿茶”。因陆羽,字鸿渐,昵称“渐儿”而得名。据说,他的救命恩人智积禅师(陆羽是个弃儿,被智积拾得收养),是个嗜茶、“别茶”的和尚,只一口啜饮,便知是否“渐儿茶“,且非“渐儿茶”不饮。我在一些茶书中,也读到过类似的记载。每每惊叹于禅师鉴茶之明,陆羽“渐儿茶”之妙。

唐代赵璘《因话录》中记载,陆羽 “始创煎茶法”。此即“渐儿茶”,又称“陆氏茶”。因文人雅士纷纷效法,亦名“文士茶”这种茗饮方式,在唐代十分盛行。简言之:喝茶时先取一块茶饼(唐代的茶是紧压制作的饼茶、团茶),在火上烤,然后用茶碾研成细末,过箩,用水煎至三沸,将茶末、茶汤舀到茶碗,一起喝下。

煎茶依然遗存着“吃茶”的习俗。古代识茶之初,人们尚不谙制茶,多是直接咀嚼鲜叶。汉魏以迄初唐,出现了一种半制半饮的茶法“荆巴间采叶作饼,叶老者,饼成以米膏出之。欲煮茗饮,先炙令赤色,捣末置瓷器中,以汤浇覆之,用葱、姜、桔子芼之。”三国.张揖.《广雅》)就是将茶与葱、姜、枣、橘皮、茱萸、薄荷等煮成粥吃。晚唐杨《膳夫经手录》有同类记载:“茶,古不闻食之。近晋、宋以降,吴人采其叶煮,是为茗粥”。这种茶杂饮式的煮茶法,迨至中唐以后,为煎茶法所取代,新的茶饮方式遂“滂时浸俗,盛于国朝两都并荆俞间”。(陆羽.《茶经》)

按《茶经》记述,煎茶的程序有备器、选水、取火、侯汤、炙茶、碾茶、箩茶、投茶、搅茶、酌茶等。过程颇为繁复,且每一道程序都很有讲究:譬如,炙茶,素常叫烤茶。一定要烤到呈“虾蟆背”状时,方可逼出香气,煎出好茶来。《茶经》云:“持以逼火,屡其翻正,候炮出培塿状,虾蟆背”,此之谓也。遥想火光明灭,映红了夜色,此时,邀两三友人,静坐凉台,汲泉煮茶,饮一杯仙茗,那一刻,该是何等的清逸超然。

烤好的茶要趁热包好,以免香气散失至饼茶冷却再研成细末。煎茶需用风炉和作烧水器具,木炭和硬柴作燃料,再加鲜活山水煎煮。接下来就是投茶和侯汤。侯汤意为等待煮茶的水开,唐代煎茶用鍑(即口锅),可以直接观察到水沸的全过程。

 侯汤是最富煎茶特色的一道程序。水烧“沸如鱼目,微有声”(《茶经》,下同),为第一沸,加入适量的盐调味,并除去浮在表面的水膜,否则“饮之则其味不正”。再烧至“缘边如涌泉连珠,为第二沸,此时要舀出一瓢水备用,随即“则”(茶匙)量茶末,投入水涡里再烧“腾波鼓浪”,为三沸。此时加进“二沸”时舀出的那瓢水,使沸腾暂时停止,以“育其华”(培育茶汤使表面出现更多的汤花)。这样茶汤就算煎好了。烧开水这样的日常细事,在煎茶中被演化为一种令人瞩目的茶艺。茶因水而重生,水因茶而清香,水与茶实现了一次完美的“行为艺术”。

 最后一道程序是酌茶:即分茶入盏。这是煎茶最出彩的时刻,煎好的茶汤会浮出许多汤花,此时茶的香气达到最佳状态。汤花有三种:看起来细而轻的叫“花”;薄而密的叫“沫”;厚而绵的叫“饽”。唐代认为汤花是茶叶“精华”“茗有饽,饮之宜人”。《桐君录》)。酌茶就是把三种汤花分均匀,否则,每盏茶的味道就会不同。

 茶汤嫩绿中带着黄色,似雪的汤花浮于其上,相互映衬,别具趣味。诗人品茗之时,兴之所至,常有吟咏,以遣情怀。唐代赞美煎茶汤花的诗句,不胜枚举。如白居易的“白瓷瓯甚洁,红炉炭方炽。沫下曲尘香,花浮鱼眼沸。”(《睡后茶兴忆杨同州》)刘禹锡的骤雨松声入鼎来,白云满碗花徘徊。”(西山兰若试茶》)皇甫冉旧知山寺路,时宿野人家。借问王孙草,何时泛碗花。”(《送陆鸿渐栖霞寺采茶》元稹的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一字至七字茶诗曹邺碧沉霞脚碎,香泛乳花轻”(《故人寄茶》)等。

陆羽在《茶经》中说过一句很动感情,又颇“伤人”的话。认为加上葱、姜、橘皮等调料,煮成的茶杂饮,“斯沟渠间弃水耳”,斥言这样的茶无异于倒在沟渠里的废水。每读至此,我仿佛看到他一脸鄙薄,乃至不屑的神情。转而一想,也难怪其声色俱厉,似有失大度。唐初那种粗粝的煮茶,与精益求精的唐煎相比,着实是蓬头垢面,难登大雅。

 唐煎结束了粗放的饮茶方法,开创了细煎慢啜的品饮方式,这一变化在饮茶史上是一件大事。它把沏茶的技艺提升为茶艺,把简单的喝茶升华成美好的艺术享受,创造出清逸脱俗,高尚幽雅的品茗意境使人们在碧沉香泛,细饮浅酌之中,陶醉于一种恬静、淡泊、忘我的禅境,获得精神上的满足和慰藉。

 倘若有某个茶艺团体,要演绎一场回味唐朝的晚会,我想,几乎无需任何改动,只管按唐煎的程式,一场场走下来,便是一曲引人入胜的大唐遗风流韵。

              (摘自2014年第6期《吃茶去》杂志;作者:袁振生

 

  


 

西方诗人笔下的中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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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方有许多涉及东方茶道的诗歌,陈椽教授所著《茶叶通史》一书辑录较全面,例如:

 1633年英国诗人瓦利作茶诗向查理二世饮茶王后卡特琳祝寿,其中有月桂与秋色,美难与茶比……物阜称东土,携来感勇士,助我清明思,湛然去烦累的诗句,瓦利认为饮茶不仅能益思、消乏,还给人以美的享受,就是月桂与秋色(诗人们常常讴歌的对象)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博学的牧师勃莱迪1700年出版的著作里有《茶阜诗》,称茶是惟神奇万能之药,消青年急躁之狂热,激暮年冻凝之血气。另一首《讽喻诗》里称茶是乃健康之液,灵魂之饮。勃莱迪认为茶之功不仅仅药用,还可以让人宁静、催人奋发,他热情讴歌饮茶是灵魂之饮,诗人已悟到茶道真谛:茶不仅可润人肠胃,还可荡涤人的灵魂。茶道追求的是精神的升华,而不仅仅是口腹之欲。  1785年,考伯写《课业》一诗,称饮茶是快乐之杯,他写道:茶瓮气蒸成柱,腾沸高鸣唧唧,快乐之杯不醉人,留待人人,欢然迎此和平夕。考伯饮茶感到愉悦、惬意,并推己及人,希望人人享此乐趣。                        

英国大诗人雪莱(1792-1822)称茶为中国之泪水,写下《为中国之泪水--绿茶女神所感动》一诗,诗云:药师医士任狺狺,痛饮狂酣我自吞,饮死举尸归净土,殉茶第一是吾身。在茶之故乡——华夏神州上下五千年,大概也寻不到象大诗人雪莱这样狂热的饮者,竟不惜以身殉茶,喝个一死方休!

诗人歌尔利治似乎没雪莱狂热,他在饮茶中持中庸之道,诗中写道:中庸之道我常持,适倾绿茶第七杯。看来哥尔利治对中国古代文化并不陌生,他也懂得七碗吃不得,唯觉两腋徐徐清风生(卢仝:《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他对中国茶道是颇有研究的。

诗人孔尼饮茶追求一种悠雅、闲适的生活情趣,写于1899年的小诗《一杯茶》中说:我何处幽独,转暮复转凉,且热我小鼎,尝此一杯茶。诗人以茶为友,在品茗中驱除寂寞。中国唐代大诗人李白幽然独处则月下独酌,且歌且舞,以酒浇愁,歌罢舞罢,心绪更为不佳。同是独处,诗人孔尼比李白心态宁静,这得益于茶,这足以说明茶道与酒道大相径庭。

国外墨人骚客、社会名流还赞美中国茶是神人之甘露一种快乐之叶上帝之赐与等等,由此不难看出:中国茶和中国茶道已征服西方世界。

(摘自2014年第6期吃茶去杂志;作者:丁文原文体题为:西方茶诗看中国茶道




 

解读《松萝采茶词》及其茶文化的东学西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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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茶去》杂志)据古籍文献记载,在公元1600年代以前,松萝茶均以“新安松萝”、“徽州松萝”与全国主要名茶并列。同时,徽州松萝茶以她独具特色的炒青技术,别具一格的色、香、味、形,天趣备至的“瀹”饮方法以及丰富多彩的茶文化表现形式,在中国乃至世界茶叶的舞台上纵横捭阖,风靡一时……

    明清以来,吟咏松萝茶的诗词很多,就作者而言,不乏文学史上有声誉的大家,也有名不经传或佚名者;然《松萝采茶词》的出现,不仅丰富了松萝茶文化的形式和内涵,同时也见证着徽茶文化并显扬着博大的中国茶文化。可以说,《松萝采茶词》有别于其他茶乡竹枝词之处,不仅仅在于篇幅整齐或堪为本土茶文化研究提供借鉴,更在于为中国近代茶文化的西传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松萝采茶词》不仅描写了徽州茶区的风土人情,还吟咏了徽州女人生产劳动的状况及精神面貌;在内容上,它歌咏风情,具有浓厚的生活色彩;在语言上,它通俗自然、清新活泼,富有浓郁的乡土气息。它源于徽州民间,不仅反映了徽州茶乡的茶情茶事,也折射出松萝茶乡的民俗风情,同时还蕴含着极为丰富的徽州茶文化信息并体现出浓郁的地域文化色彩……。

    然而,《松萝采茶词》问世后,在本土并没有引起人们的关切和重视,甚至连原作者也是“长期未明”。但它却在异邦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尤其是在英、美等国屡屡被翻译、刊载、援引、录、节选等等,使之见证了松萝茶及近代茶文化进入西方的历史进程……。以致有专家指出:时至今日,《松萝采茶词》仍是西方语境里中国近代茶文化的生动表述。所以说,《松萝采茶词》在西方的流转传播,不仅是徽茶文化东学西渐的杰出代表,更是中国近代茶文化东学西渐的典型范例……。

    这也充分说明,古老的中国茶叶及茶文化,不仅是宝贵的历史和传统,也是中国人可以输出给全人类的文化和精神。

                   华裔女作家解读《松萝采茶词》

    2010年代以来,我先后撰写了“徽州•茶乡竹枝词”、“诗僧苏曼殊与茶”等文;文章介绍了苏曼殊于1907年在日本编纂出版了一本英汉对照诗集《文学因缘》,诗集除辑选历代诗人少数名篇外,还刊有《松萝采茶词》(三十首)。但苏曼殊在辑录《松萝采茶词》时并没有说明作者是何人,只是写明英译者为英国人茂叟(音译);以致《松萝采茶词》的真实作者长期以来都是“佚名”。那么,《松萝采茶词》的原作者究竟是谁呢?

    2014年5月,美国新泽西州威廉•帕特森大学语言文化系、关键语言中心主任,华裔女作家江岚,发表了“《采茶词》与茶文化的东学西渐”一文。


    在引用了《郑毅•徽州茶乡竹枝词》相关文字介绍后,江岚说:“作为中华文化西传史上的一个典型范例,《采茶词》的流播再次证明了华文化的普世性,及其为世界文化体系添砖加瓦的贡献。作为一份可贵的近代茶文化遗产,《采茶词》也不能继续被埋没在本土浩瀚的古籍堆里,其存在的历史价值应该得到更公正的认识与评价。”

    江岚认为,在“徽学热”在国内外学界方兴未艾之际,对《松萝采茶词》的作者、英译以及在英美流播的情况,有必要追本溯源,厘清脉络,重新认识《松萝采茶词》及其历史价值。

    江岚在文章中指出:《松萝采茶词》最早于1840年发表在《中国丛报》第八卷的《中国诗歌》栏目里。同时,江岚还将《松萝采茶词》作者、英译以及在英美流播等情况作了介绍。至此,关于《松萝采茶词》的原作者、翻译者以及在英、美等地的传播情况,基本上都有了答案。

    那么,刊载《松萝采茶词》的《中国丛报》是一份什么样的期刊呢?《中国丛报》(Chinese Repository),旧译《澳门月报》,又译《中国文库》,日本译名《支那丛报》。《中国丛报》是西方传教士在中国创办的一份英文期刊,由美部会(注:美部会,全称是美国公理宗海外传道部,是美国基督教海外传教机构)传教士裨治文创办于1832年5月,主要发行地点是广州。

   《中国丛报》采取销售和赠送相结合的发行方式,读者对象主要是在中国、美国和欧洲的西方人士。所以,它一度成为当时欧美人了解中国事务和动态的主要渠道。1847年之后,美部会另一位传教士卫三畏(Samuel W. Williams)代替创办者裨治文负责《中国丛报》的编撰事务。

   《中国丛报》在长达20年的时间里,详细记录了第一次鸦片战争前后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宗教和社会生活等诸多方面的内容。从皇帝到地方官吏,从孔孟之道到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以及下层社会流行的歇后语等,《中国丛报》都作了大量的报道和评论。所以,《松萝采茶词》得以在《中国丛报》的《中国诗歌》栏目里刊发,也就顺其自然了……。

    尽管《中国丛报》是西方第一份以中国为报道、研究对象的刊物,然它的出版无疑是具有相当的历史意义。因为它不仅有助于西方世界了解中国,还起到了“开文学之路,除两地之坑堑”的作用。而当年的《中国丛报》,就刊发过许多涉及中国茶叶的信息和报道。如1839年7月的《中国丛报》(第八卷)上,卫三畏翻译的一篇长达33页的文章,就是关于中国茶叶的种植、品名、外销等情况的介绍。

   《中国丛报》还曾经报道了1836至1840年间,中美之间的茶叶贸易概况。其时,中国平均每年输美的绿茶数量为1100多万磅,占输美华茶总额的79%;红茶300多万磅,占 21%,而这些茶叶大部分是用于美国本土消费。根据资料记载:从1785至1804年间,美国共派船203艘来华,从广州运回茶叶总计5366万磅(24340吨)。从此,华茶开始直接输往美洲。此时,华茶对外贸易已经遍及全球,松萝茶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走向了世界并进人了美国市场。而《中国丛报》刊发的“论证茶叶在外国的销售价格时,则是依据不同产地、品种和质量而不断变动或变化的;如‘上等绿茶’、‘极品绿茶’的价格等等”。这也成为了当时的一些报刊引用的资料。其实,中国的茶叶,早在1690年就获得了美国波士顿出售特许执照。1773年,美国爆发了北美抗茶会和波士顿倾茶事件,缘此直接激励了北美人民进行的独立革命,翌年一个新的美国宣布成立。

    那么,刊登在1840年《中国丛报》的《松萝采茶词》是谁翻译的呢?正如诗僧苏曼殊在英汉诗集《文学因缘》中所注,英译者为英国茂叟。那么,茂叟是谁?华裔女作家江岚给出了答案:茂叟,其本名W.T.Mercer,他生于1822年,卒于1879年。他曾是英国驻香港总督府的高级官员,后执教于牛津大学。1835年前后,茂叟任职香港殖民地大臣(the Colonial Secretary)期间,因工作关系接触到不少从事中英贸易的商人,其中就包括徽州茶商。

    据《中国丛报》刊发的《松萝采茶词》译文前编者按说,茂叟是从一位徽州茶商处得到这组茶诗的,茶诗是写在“一种极为精致,印有花边的红笺上……”。想来,这三十首写在红笺上的《松萝采茶词》,大约是某位徽州茶商将它作为书法礼物送给了茂叟。

    茂叟嗜茶,又钟情中国文化。他得到这组茶诗之后甚为喜爱,便亲自动手将它译成了英文。而采茶词在刊发时配有原文,原诗题为《春园采茶词三十首》,作者是“海阳亦馨主人李亦青”。那么,李亦青又是谁呢?

                     李亦青和“李祥记”茶号

    据明清徽商研究学者唐力行先生介绍,李亦青当是屯溪知名茶号“李祥记”的主人。而相关资料也清楚地记载:1840年,李亦青的“李祥记”茶号开设在休宁县屯溪镇。

    1889年,屯溪十四位茶商为济世而开设了公济局,主要是对贫困之人施医、施药、施棺木掩埋等,所需的经费是“经茶叶各商慨然乐助,每箱捐钱六文,禀由茶厘总局汇收,永为定例。”而《新安屯溪公济局征信录》则记载了“各茶号箱引捐及茶号捐助数目”,当时的“李祥记”茶号捐钱十八千五百四十六文。“李祥记”茶号的这个捐助数目,在当年所有捐助茶号中是比较大的……这也可见“李祥记”茶号的经济实力以及茶号主人李亦青的乐善好施

    1896年,有着《茶务都会》之誉的屯溪有茶号136户。而资料记载:规模较大者有徽州婺源人的“俞德昌”、“俞德和”、“胡源馨”茶号,还有休宁屯溪人胡采瑞以及李亦馨所开设的“钟聚”、“李祥记”茶号等。

    1897年11月27日,任职皖南茶厘局的程雨亭,在“请禁绿茶阴光详稿”中,清楚地记载有“徽属茶商李祥记”等,并且称“本年休宁县茶五十九号,只向来著名之老商李祥记、广生、永达等数号,诚实可信。”程雨亭还说“与该商李祥记等公同议复,拟请嗣后沪上各洋行,购运绿茶,不买阴光,专尚本色,洵属去伪返真……”。可见休宁“李祥记”茶号不仅是“徽属茶商”及“著名之老商”,而且是“诚实可信”的茶商。所以,时任皖南茶厘局局长的程雨亭,更是经常找“李祥记”茶号的主人李亦青等“公同议复”茶情茶事。

    1907年,徽州府知府刘汝骥为了“比较良桔,研究实业,”以促进徽州产业的发展,经过长时间的苦心筹备,“计我徽所有天产、工艺、美术、教育各种物品,经会员博采旁搜,均已灿然大备……。”知府刘汝骥在屯溪举办了一次徽州府物产会并进行了评奖,李亦青开设的“李祥记”茶号以其所经营的“贡珠”茶,在徽州府物产会评比中获得了二等银牌奖;而“贡珠”茶则是松萝茶演变后的“屯绿茶”一种。

    1918年,张正春《屯溪商业状况》的调查报告,则是清晰地反映了屯溪的商业概况:“屯溪之商店,按照商会调查,上自黎阳,下至率口,前至河街,后至后街,大小商店约共五百余家。”在著名之商号(土产类)列有茶行7家,茶漆店5家,而茶号则是列有“李祥记”牌号一家。

    由此可见,徽州“海阳亦馨主人李亦青”不仅是确有其人,而且有资料表明李亦青是徽州休宁海阳人。而“海阳”既是休宁的地名也是休宁的别称。据此,“李祥记”茶号不仅是确实存在,而且其茶号规模、茶叶品质以及茶号的知名度等,在当时的茶界都是榜上有名。至于“海阳亦馨主人李亦青”的生平,没有寻觅到详细的资料,这应该是一个遗憾。

    茶商李亦青是徽州休宁海阳人,而松萝茶的产地就是徽州休宁。所以,李亦青以自己对松萝茶的了解、喜爱和嗜好,在经营松萝茶的同时,写出了《采茶词》三十首。他用通俗生动的语言,高超的艺术功力,以即景即情的感怀,如同仙露明珠般的朗润,亲切细腻地描绘出了一幅幅采茶女采茶时自足、自得的欢乐图、风俗画,为人们了解清代徽茶文化乃至近代中国茶文化提供了一组宝贵的资料。

    徽州茶商李亦青在认识了英国人茂叟以后,将三十首《采茶词》书写在极为精致且印有花边的红笺上,并作为礼物送给了茂叟。于是,喜好松萝茶、又喜欢中国文化的英国人茂叟,就将这三十首采茶词翻译成英文,然后刊发在1840年的《中国丛报》上。从此,《松萝采茶词》(三十首)就开始了它东学西渐的旅途……

                     戴维斯与他任职的东印度公司

    1870年,英国著名汉学家约翰·戴维斯的译著《汉文诗解》,在英国伦敦阿谢尔出版社出版。值得注意的是,在戴维斯自己著述的《汉文诗解》里,他将《松萝采茶词》(三十首)进行翻译后,将原文完整的转录在自己的《汉文诗解》书中。



    翻译《松萝采茶词》的约翰·戴维斯爵士(Sir John Francis Davis,1795—1890,又译德庇士John Francis Davis),汉名德庇时;是一位具有丰富汉文学知识和深厚学术功底的汉学家。他对中国古典文学在英国的传播作出了巨大贡献,与理雅各、翟理斯并称为十九世纪英国汉学界三大代表人物。1844年5月,戴维斯出任第二任香港总督兼任英国驻华公使。

    戴维斯很早就注意到了《《松萝采茶词》,并且十分喜爱。这位乐于品茶又对中国文学很感兴趣的“中国通”,在读到《中国丛报》刊载的《松萝采茶词》之后,认为“年轻姑娘们吟唱的这些歌谣,描绘出景物、气候及她们的内心感受……等等,呈现出自然的,有趣、欢快而近于天真形象。”加之他对松萝茶的喜爱等因素,所以他翻译了《《松萝采茶词》(三十首)。至此,戴维斯就成为继茂叟之后,再次翻译《松萝采茶词》(三十首)的英国人。

    戴维斯的《汉文诗解》,是最早从宏观角度介绍中国诗歌总体情况的英文专著之一。《汉文诗解》全书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介绍了中国古典诗歌风格、形式的源革流变;第二部分则是选取中国历朝诗歌作品,从赏析的角度解读中国诗歌的表现手法和内涵。而《松萝采茶词》三十首原文及译文都在第二部分,所占篇幅之大,在全书中相当显眼。戴维斯之所以翻译《松萝采茶词》,不仅仅是因为他对于中国文学的喜爱,更是因为他与松萝茶的特殊情感因素……。

    戴维斯和他的父亲都曾在英国东印度公司广东商馆工作,而作为公司的“中国通”,戴维斯于1832年遴选为公司在广州的特别委员会主席,主理公司的在华贸易业务。1833年,戴维斯又成为了英国东印度公司在华的大班。(在鸦片战争前,外国商船上的管货和处理商务的货长,依照其职务高低,分别称为大班、二班、三班;以后逐渐推广开来,则成为了对洋行经理的称呼。)

    戴维斯父子任职的英国东印度公司,虽名为“东印度”,实际上却并非单指印度,正如“美国人把亚洲看作一个整体,称它为印度。凡是指运地或原产地位置在印度洋或太平洋上的商业,都包括在这样命名的贸易之内”。英国和其它欧洲国家的“东印度”概念,实际上是对包括印度、中国等在内的东方世界的通称。

    1600年12月31日,英属东印度公司经伊丽沙白女王特许成立;有了贸易垄断权及政府所授予的公权力,尤其是荷属东印度公司于1795年破产后,英国东印度公司就完全掌握了全球的茶叶贸易,尤其是从中国采购茶叶的业务……。

17世纪20年代起,英国东印度公司在绝大部分年份中,所购买的茶叶都占其从中国总进口值的一半以上。茶叶贸易成为东印度公司最重要的、盈利最大的贸易。19世纪以后,英国东印度公司每年从中国进口的茶叶都占其总货值的90%以上,在其垄断中国贸易的最后几年中,茶叶成为其唯一的进口商品。而输往英国的几乎全部为绿茶,主要是松萝茶和屯绿茶……。东印度公司通过垄断中国的茶叶生意,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公司。当然,戴维斯父子俩在采购中国茶叶尤其是松萝茶的过程中,对松萝茶应该是有所了解和认识的。

    值得注意的是,翻译《松萝采茶词》的戴维斯还是英国皇家亚洲学会1824年的创会会员之一。1847年1月,当皇家亚洲学会香港分会正式在港成立时。由于戴维斯在汉学事务上享负盛名,因此又被获推举为创会会长。

    1875年,英国皇家学会亚洲分会的专家对中国茶区进行了一次全面调查。专家依照商务中的惯常分类,将茶叶分成红茶和绿茶两大部分,并着重对中国茶叶名目繁多的各类称呼进行解读。同年,英国皇家学会亚洲分会会刊发表了一份中国茶叶产区普查及红、绿茶主要品名报告;尤其是在Green Teas(绿茶)一部分的开篇,报告作者解释:“Green Teas(绿茶)在汉语中被称为绿茶和松萝茶。而“绿茶”一词被等同于“松萝茶”。报告还提到“松萝是一座山名,据传为首次发现绿茶之地”。会刊刊发的文章也说明,松萝茶不仅一度是徽州绿茶的代称,甚至是中国绿茶的代称。英国皇家学会的“中国通”们还特别提醒道:“这类茶在汉语中往往又被叫做松萝,来源于我们在绿茶一节开篇提到过的松萝山;……质量最好、名声最响的生产地成为此类茶叶的通用名。”

    英国汉学家茂叟和戴维斯,两人先后将徽州茶商李亦青写的《松萝采茶词》(三十首)进行了翻译,并将其刊载在书、刊上发表和出版,从而使《松萝采茶词》东学西渐传向了西方的各个阶层并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松萝采茶词》在西方的传播

    英国汉学家茂叟翻译了《松萝采茶词》,并在1840年的英文期刊《中国丛报》刊发后;英国另一位汉学家戴维斯,又将自己翻译的《松萝采茶词》编入了《汉文诗解》并于1870年在英国出版。这些翻译工作都为《松萝采茶词》在西方的传播作了一个很好的铺垫。在茂叟和戴维斯翻译《松萝采茶词》之后的短短数年,《松萝采茶词》译诗便再次出现在《中国总论》这一部鸿篇巨著里。

    1848年出版的《中国总论》分上下两卷,共26章,是知名美国汉学家卫三畏(Samuel Wells Williams,1812—1884)的代表作。在《中国总论》第一卷(577—581页)中,作者对中国的茶叶种植、采摘、制作、包装、销售等作了详尽的论述;同时以还将茂叟翻译的《松萝采茶词》完整的收录在书中。由于戴维斯的《松萝采茶词》译本所具备的优点胜于茂叟,所以,卫三畏在1883年修订《中国总论》时,则是用戴维斯的译本替代了茂叟的译本。

    卫三畏是近代中美关系史上的一个重要人物,他不仅是最早来华的美国传教士之一,也是美国第一位汉学教授。他在中国生活了40年,编过《中国丛报》当过翻译并参加了《中美天津条约》谈判;他还当过美国驻华公使代办等。所以,他对中国的情况十分了解并掌握了大量的一手资料。《中国总论》英文名The Middle Kindom,意谓“中央王国”,是卫三畏撰写的一部全面介绍中国历史文化和晚清社会的名著。直到如今,《中国总论》也还是美国的学生、学者以及普通大众了解中国的重要参考资料。

 

     19世纪末到今天,《松萝采茶词》不断地被国外各类书籍援引、节录,以致《松萝采茶词》有了许多不同的英文标题和译文版本;如“茶叶采摘的歌谣”、“茶叶采摘民谣”、“茶谣选”、“茶叶在春天的歌谣”、“采茶谣”等等。

    但究其内容,这些援引、节录等,也不外乎是茂叟或戴维斯《松萝采茶词》的译文。所以,学者江岚指出,《松萝采茶词》或许不算是中华浩瀚诗海中的精品,然却是章法整齐,结构清晰,层次井然;而且不用艰深典故,不用繁难字词,三十首一气呵成。而《松萝采茶词》行文浅白而声情并茂,这也许是英国人茂叟和戴维斯偏重《松萝采茶词》并进行翻译的主要原因。

    英国女学者凯瑟琳(Catherine Ann White )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为此转录了部分《松萝采茶词》,以此来用作她《古典文学》一书里中国古典诗歌的实例。

    1852年,伦敦Grant and Griffith(格兰特和格里菲思)出版社推出儿童读物《家里奇观》,这本书由十一个与家中常见实物相关的小故事组成,其中第一个“一杯茶的故事”,用的就是茂叟《松萝采茶词》译文的第一首开篇,这不仅是出于对中国茶诗的喜欢,更是因为喜爱中国茶的原因。

     1849年,英国汉学家、英政府首任香港最高法庭律师瑟尔(Henry Charles Sirr,1807—1872);在伦敦出版了《中国与中国人》,在书中第二卷论及茶事的部分,作者节选了茂叟翻译的《松萝采茶词》译文七首。

     时今,茶已成为世界三大饮料之一,全球饮茶人口达33 亿之多,以介绍茶和茶文化为主题的英文书籍也层出不穷。然《松萝采茶词》仍然是受到西方的关注并被各类书刊摘录、引用……。

    新英格兰作家Katrina Munichiello(卡特丽娜)近年的新著《品茶:一次一杯》中,人们还是能够见到《《松萝采茶词》译文的摘引。在美国作家Sarah Rose的《写给所有中国茶》一书里,也有《松萝采茶词》的影子。但是,Sarah(莎拉)只是截取了原译文中的一些诗句进行了重新组合,并且更改及调整了几处用词。同时,作者仍然是沿用了“春园采茶词”的旧题,由此来作为中国茶叶种植、生产和饮用的历史悠久之明证。

    从早期的Alfred Arthur Reade(艾尔弗雷德亚瑟)的《茶与品茗》,Edward Randolph Emerson的《饮料的过去与现在:制茶与品茶历史概观》;到近年Jacky Sach 的《品读茶叶》以及Beatrice Hohenegger的《流玉:从东到西茶故事》等等,甚至是在一些现今茶叶贸易公司的资料文件里,都或多或少地还能见到《松萝采茶词》的转引和节录。由此可见,《松萝采茶词》及其译本的流播与影响。

    正如学者江岚所说;仅以上述列举,已足以聚合成中华文化西传史上一个闪光的亮点。然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东学主动西渐的途径因清政府的闭关锁国政策而近乎断绝。而《松萝采茶词》在西方的传播,无疑是向西方打开了一扇文化窗口;尤其是伴随着中国茶叶在西方的销售,更加突显出中国近代茶文化的影响和魅力。值得注意并应该给予重视的,是美国作家Sarah Rose《写给所有中国茶》这本书,作者不仅是摘录了《松萝采茶词》,书名还有一个很长的副标题:“英国人如何窃取这世人最爱的饮料并改变了历史”。这本书的副标题应该是《写给所有中国茶》的导语或重点,也是作者为什么摘引《松萝采茶词》原因的注解。关于“英国人如何窃取这世人最爱的饮料并改变了历史”一事,对于中国茶叶来说不仅仅是一次灾难,更是一次刻骨铭心的记忆。1848年秋天,英国植物学家R•Fortune(罗伯特·福钧),受英国东印度公司派遣,来到徽州休宁松萝山,企图窃取松萝茶叶和种子……。

    罗伯特·福钧在他的《中国茶区(松萝和武夷)旅行记》,也承认了窃取中国茶叶和种子的事实。但是,很少有人知道罗伯特·福钧在中国、在松萝山等地充当英国间谍并窃取中国茶叶的机密。所以说,西方学者对神秘中国的好奇以及对东方财富的贪欲,都与茶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松萝采茶词》与徽州女人

    1877年,传教士汉学家Ross C. Houghton(罗斯•霍顿)在他的《东方女性》一书中,以茂叟三十首《松萝采茶词》的译文作为辅助资料,并籍此来说明中国劳动妇女的生存境况、人格精神与审美取向。

    在扩展了西方中国传统女性研究视域的同时,也证明了《松萝采茶词》对这一领域鲜活的样本意义。因为西方学者从历史学、人类学的角度观照社会,向来对男女的性别差异以及社会分工反应敏锐。所以,《松萝采茶词》中的徽州采茶女引起了西方学者的注意。

    研究中国问题的当代人类学家,美国女学者葛希芝(Hill Gates)曾经明确指出,要了解整个中国的经济、政治和社会情况一定要看社会性别,不能只关注男人们的工作,也必须观察女人们都做些什么,是怎么做的。

    古徽州处万山丛中,山多地少,土田瘠确,劳动最为艰辛,收成最为微薄;而素以刻苦耐劳著称于世的徽州女人,作为中华劳动妇女的一个代表,更是在艰苦环境中毅然挑起了扶老哺幼、主持家政、垦山劳作的重担。尤其是历经磨炼的徽州女人还有仁爱慈善、助人为乐、力所能及地关爱他人的品格并留下了许多佳话,以致人们称赞“徽州女人”用自己的才智和生命、用自己的辛劳和默默奉献,参与创造了灿烂、博大精深的徽文化。

    在男耕女织的传统中国社会里,尤其是在徽州茶区,采茶焙茶等似乎都不算是繁重的体力劳动,尤其是在繁忙的茶季,采茶主要由女性来承担,焙茶及制茶工序也是女性可以参与并掌握其专业技术的加工过程,这些都有明显的性别分工特征。在古徽州,茶区的茶姑、茶娘们通过自己的劳动,不仅仅是能得到金钱的收入,也可以从中获得自我的价值和认同。这种好似约定俗成的分工,同时也决定了采茶女活动范围的两大空间:茶园和家里。其间的社会互动成为她们的生活重心,采茶和焙茶既是劳动,也是她们维持社交的一种方式,男性的身影在这里基本是被淡出并被边沿化。徽州茶区的这些状态和境况,在《松萝采茶词》中都有直接的而且是蕴含着诗意的反映。

    长期以来,西方着眼于中国传统女性的研究大多围绕着家庭与婚姻、节妇与殉节、女性文盲与才女、娼妓与文学等主题展开;而且多以城市女性为研究对象,缺乏对农村劳动女性的关注。然《松萝采茶词》的传播,使得西方的研究者对中国传统女性的研究有了一个惊异的感觉和另类的认识。

   《松萝采茶词》关于女子从事采茶活动描述,是东方女性的一个侧影,更多的是徽州女人别具一格的风采展现。她们“小姑大妇同携手”、“一月何曾一日闲”、“雨洒风吹失故吾”之际,她们“容颜虽瘦志常坚”,始终保持“惟愿侬家茶色好”及“笑指前村是妾家”的乐观积极心态。值得欣慰的是,徽州女人,并不全是摇摇欲坠的缠足妇女,也并非是贞节牌坊旁的寂寞女人,也不同于穿着文明新装进学堂的城市女性。经由《松萝采茶词》娓娓道来的,是持守中国劳动妇女传统品性与美德的徽州茶娘、茶姑以及她们风姿绰约行走在阡陌的身影……

    《松萝采茶词》不仅描绘了一幅生机勃勃的茶园图画,还按照采茶时令的先后叙事抒情,聚焦茶乡采茶女典型的日常动态,铺陈她们的生活、思想和丰富的内心情感;这一切也使西方学者产生极大的兴趣的原因所在。尤其是通过采茶女对劳作过程的自述,次第叠现出产区的种茶环境、采茶时序、烘焙情境,可谓是真切而具体。其间,也有茶叶采摘、制作等方面的技术要求,如茶叶的采摘。不同茶叶的采摘时间大都是有些差异的,有的要在无露之时,有的则必须在露浓之际……。如《松萝采茶词》就有“晓起临妆略整容,提篮出户露正浓。小姑大妇同携手,问上松萝第几峰”的诗句,诗中的采茶时间就是露水正浓之时,当然“小姑大妇”们则要“教侬辛苦日双双”了。所以,一些摘录、引用者在论述中国茶事时,都将《松萝采茶词》录入其书中,以增强他们在著述中相关文字的说服力。在《松萝采茶词》的叙说中,徽州茶乡的景像清晰可见:茶园漫山遍野,茶村散落其间,岭上有茶姑、茶娘的山歌盘旋,岭下是家家炒茶焙茶,户户以茶待客……。抽象的民俗民情由此变得真切可感,飘散着茶乡原生态的香高味浓,而随着采茶女日复一日的脚踪。《松萝采茶词》以个体的动态与情感为主线,勾勒出茶乡生活图景的不同侧面,可谓是淋漓尽致。想来,当松萝茶漂洋过海走向世界时,那些飘散在异域的松萝茶香,每一缕都渗透着采茶女的辛劳汗水,凝聚着她们朴素的希望。

   《松萝采茶词》三十首凡一百二十句,不是《木兰辞》的线索清晰,叙事完整,也不是《琵琶行》的字字珠玑,起伏跌宕;然而,它已不仅仅是一组竹枝词而已,而是成为了一支画笔,为异邦无数好奇的眼睛从容描绘出了中国女性的本真生活状态和精神情感。

    说明:本文引用和借鉴了美国新泽西州威廉•帕特森大学语言文化系、关键语言中心主任,华裔女作家江岚的文字和观点,在此特别说明并向江岚教授致谢!


附:《松萝采茶词》(三十首)

侬家家住万山中,村南村北尽茗丛。

社后雨前忙不了,朝朝早起课茶工。

晓起临妆略整容,提篮出户露正浓。

小姑大妇同携手,问上松萝第几峰?

空蒙晚色照山矼,雾叶云芽未易降。

不识为谁来解渴? 教侬辛苦日双双。

双双相伴采茶枝,细语叮咛莫要迟。

既恐梢头芽欲老,更防来日雨丝丝。

采罢枝头叶自稀,提篮贮满始言归。

同人笑向他前过,惊起双凫两处飞。

一池碧水浸芙渠,叶小如钱半未舒。

行向矶头清浅处,试看侬貌近何如?

两鬓蓬松貌带枯,谁家有妇丑如奴?

只缘日日将茶采,雨晒风吹失故吾。

朝来风雨又凄凄,小笠长篮手自提。

采得旗枪归去后,相看却是半身泥。

今日窗前天色佳,忙梳鸦髻紧横钗。

匆匆便向园中去,忘却泥泞未换鞋。

园中才到又闻雷,湿透弓鞋未肯回。

遥嘱邻姑传言去,把侬青笠寄将来。

十一

小笠蒙头不庇身, 衣衫半湿像渔人。

手中提着青丝笼, 只少长竿与细纶。

十二

雨过枝头泛碧纹,攀来香气便氤氲。

高低接尽黄金缕, 染得衣襟处处芬。

十三

芬芳香气似兰荪,品色休宁胜婺源。

采罢新芽施又发, 今朝又是第三番。

十四

番番辛苦不辞难, 鸦髻斜歪玉指寒。

惟愿侬家茶色好, 赛他雀舌与龙团。

十五

一月何曾一日闲,早时出采暮方还。

更深尚在炉前焙, 怎不教人损玉颜。

十六

容颜虽瘦志常坚,熔出金芽分外妍。

知是何人调玉碗, 闲教纤手侍儿煎。

十七

活火煎来破寂寥,哪知接取苦多娇?

无端一阵狂风雨, 遍体淋淋似水浇。

十八

横雨狂风鸟觅巢,双双犹自恋花梢。

缘何夫婿轻言别, 愁上心来手忘梢。

十九

纵使愁肠似桔槔,且安贫苦莫辞劳。

只图焙得新茶好, 缕缕旗枪起白毫。

二十

功夫哪敢自蹉跎,尚觉侬家事务多。

焙出干茶忙去采, 今朝还要上松萝。

二十一

手挽筠篮鬓戴花,松萝山下采山茶。

途中姐妹劳相问, 笑指前村是妾家。

二十二

妾家楼屋傍垂杨,一带青阴护草堂。

明日若蒙来相伴, 到门先觉焙茶香。

二十三

乍暖乍凉屡变更,焙茶天色最难平。

西山日落东山雨, 道是多情却少晴。

二十四

今日西山山色青,携篮候伴坐村亭。

小姑更觉娇痴惯, 睡依阑干唤不醒。

二十五

直待高呼始应承,半开媚眼半难醒。

匆匆便向前头走, 提着篮儿忘盖簦。

二十六

同行迤逦过南楼,楼畔花开海石榴。

欲待折来分插戴, 树高攀不到梢头。

二十七

黄鸟枝头美好音,可人天气半晴阴。

攀枝各把衷情诉, 说到伤心泪不禁。

二十八

破却工夫未满篮,北枝寻罢又图南。

无端摘得同心叶, 纤手擎来鬓上簪。

二十九

茶品由来苦胜甜,个中滋味两般兼。

不知却为谁甜苦, 插破侬家玉指尖。

三十  

任他飞燕两呢喃,去采新茶换旧衫。

却把袖儿高卷起, 从教露出手纤纤。

    (摘自2014年第6期《吃茶去》杂志;作者:郑毅;原标题为:近代茶文化的东学西渐……——解读《松萝采茶词》)                                      

 


 

“天台乳花”世难见  茶碗“仙葩”迷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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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乳花世难见  茶碗“仙葩”迷待解

——初识宋代天台山壮观的罗汉供茶灵瑞图案奇迹

 2012年5月中旬,笔者有幸参加浙江天台山茶文化寻根探源国际研讨会,登临神秀天台山,观赏了华顶山葛仙茗圃和高山云锦杜鹃,品赏了红、白、黄、绿四色天台山云雾茶,结识了多位海内外茶友,收获良多。而笔者此行的最大收获,是对宋代天台山多家寺院为罗汉供茶时,出现的大量壮观的灵瑞图案奇迹,以及唐代陆羽《茶经》以来,关于“汤华”、“花乳”、“分茶”、“茶百戏”等茶文化名词有了初步认识。

 

见诸于唐、宋文献的“汤华”、“花乳”、“分茶”、“茶百戏”

 关于茶汤里出现的花纹图案,茶圣陆羽在《茶经·五之煮》中,首先将茶汤沫饽称之为“汤华”,并以枣花、青萍、鳞云、绿钱、菊英、积雪、春花等一连串美丽的形容词形容之:

沫饽,汤之华也。华之薄者曰沫,厚者曰饽,轻细者曰花,花,如枣花漂漂然于环池之上;又如回潭曲渚青萍之始生;又如晴天爽朗,有浮云鳞然。其沫者,若绿钱浮于水湄;又如菊英堕于樽俎之中。饽者,以滓煮之,及沸,则重华累沫,皤皤然若积雪耳。《赋》所谓“焕如积雪,烨若春花”,有之。

 唐代诗人刘禹锡的《西山兰若试茶歌》,则将茶汤沫饽称为“花乳”:“欲知花乳清泠味,须是眠云跂石人。”

 有所区别的是,陆羽指的是饼茶,刘禹锡写的则是炒青茶。

 五代十国时浙江平阳金乡籍僧人福全善于点茶,自述在茶盏里点出水墨丹青图案,乃“小小物象,唾手办耳。”他在《汤(汤幻茶)》诗并序中,有如下记载:

馔茶而幻出物象于汤面者,茶匠通神之艺也。沙门福全生于金乡,长于茶海。注汤幻茶,成一句诗,并点四瓯,共一绝句,泛乎汤表。小小物象,唾手办耳。檀越曰造门求观汤戏,全自咏曰:

生成盏里水丹青,巧画工夫学不成。却笑当时陆鸿渐,煎茶赢得好名声。

宋代盛行斗茶,士大夫间常玩“分茶”与“茶百戏”,尤其是“分茶”,很多名人大家留有诗文记载,代表性的有杨万里的《澹庵坐上观显上人分茶》:

分茶何似煎茶好,煎茶不似分茶巧。

蒸水老禅弄泉手,隆兴元春新玉爪。

二者相遭兔瓯面,怪怪奇奇真善幻。

纷如擘絮行太空,影落寒江能万变。

银瓶首下仍尻高,注汤作字势嫖姚。

不须更师屋漏法,只问此瓶当响答。

紫微仙人乌角巾,唤我起看清风生。

京尘满袖思一洗,病眼生花得再明。

叹鼎难调要公理,策动茗碗非公事。

不如回施与寒儒,归续茶经傅衲子。

        此诗是作者目睹显上人分茶艺术的写照。显上人分茶手艺非常了得,“怪怪奇奇真善幻”,可以“注汤作字”。作者以书法术语“屋漏痕” 作比,认为分茶出现的字形如破屋壁间之雨水漏痕,凝重自然。“屋漏痕”典故语出陆羽《释怀素与颜真卿论草书》:“颜真卿与怀素论书法,怀素称:‘吾观夏云多奇峰,辄常效之,其痛快处,如飞鸟出林,惊蛇入草,又如壁坼之路,一一自然。’颜真卿谓:‘何如屋漏痕?’怀素起而握公手曰:‘得之矣!’”

 另如陆游写到的“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墨试小螺看斗砚,茶分细乳玩毫杯” ;李清照写到的“豆蔻连梢煎熟水,莫分茶”等等,说明“分茶”在宋代士大夫中非常盛行。

 

宋代天台山寺院罗汉供茶大量出现灵瑞图案

 与上述“汤华”、“花乳”、“分茶”、“茶百戏”不同的是,宋代浙江天台山多家寺院,为罗汉供茶时,茶盏中曾大规模出现灵瑞图案,时间跨越两宋。

 较早记载宋代天台山罗汉供茶灵瑞图案的,有北宋名臣罗适(1029—1101年)的《石梁》诗:“茶花本余事,留迹事诸方”;另一位宋代名臣贺允中(1080-1169年)有同题《石梁》诗:“聊试茶花便归去,杖头挑得晚风凉”。北宋官员、诗人杨蟠(1017-1106年)《方广寺》则有“金毫五百几龙尊,隐隐香飘圣迹存”诗句,记载石梁方广寺罗汉供茶灵瑞图案的存在。
    图注:1980年代重建的天台山石梁中方广寺,昙华亭、五百罗汉铜佛殿为该寺两大特色。

 

 据宋代林表民在《天台续集》中记载,台州知州葛闳(1003—1072,治平三年[1066]八月—熙宁二年[1069]二月任台州知州)闻此灵异,曾带领众多地方官员到天台山石梁方广寺罗汉阁,为罗汉供茶,俄顷见“有茶花数百瓯,或六出,或五出,而金丝徘徊覆面。三尊尽干,皆有饮痕。”

葛闳为此赋诗《罗汉阁煎茶应供》记载其事:

山泉飞出白云寒,来献灵芽秉烛看。

俄顷有花过数百,三瓯如吸玉腴干。

 从林表民和葛闳的记载来看,灵瑞茶花出现较快,数量多,达数百瓯,或六出,或五出,状如雪花。“秉烛看”说明罗汉阁内光线较暗。同行官员亦有相关内容唱和。

1072年到天台山巡礼、学佛并安葬于此的日本高僧成寻(1011—1081),在《参天台五台山记》书中记载了天台山罗汉供茶516杯,500多杯有灵瑞图案的奇迹:

 日本延久四年(宋熙宁五年,1072年)五月十八日丁酉。……寻来过石桥,亲见五百大阿罗汉,礼拜供养,所以奉安置尊者形像。庵主印成梨、知事共出来点茶,僧堂宿处,重々廊有其数。次参石桥,路阪造廊廿余间,过廊至石桥头亭子,五间大屋也。公家年供养五百罗汉舍也。先向山礼拜烧香,供养五百罗汉。……

 十九日戊戌。辰时,参石桥,以茶供养罗汉五百十六坏,以铃杵言供养,知事僧惊来告:“茶八叶莲华文,五百余杯有花纹。”知事僧合掌礼拜,小僧实知,罗汉出现,受大师茶供,现灵瑞也者。即自见如知事告,随喜之泪,与合掌下。

  图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出版的《新校参天台五台山记》封面。

 

 成寻之后,日僧荣西、重源、觉心、道元等相继到天台山石梁寻访罗汉供茶奇迹,道元(12001253)还将罗汉供茶传入日本曹洞宗总本山永平寺,并再现奇迹,称之为“瑞华”。据日本《十六罗汉现瑞华记》记载,日本宝治三年(1249)正月初一,道元在永平寺以茶供养十六罗汉。午时,十六尊木像和绘像罗汉皆现瑞华。道元在《罗汉供养式文》记云:“现瑞华之例仅大宋国台州天台山石梁而已,本山未尝听说。今日本山数现瑞华,实是大吉样也”。

 道元还记载荣西曾两次在天台山看到罗汉供茶的灵瑞事迹,一次在石梁,一次在万年寺。

 南宋景定二年(1261年),著名的天台籍奸相贾似道,闻此奇异,捐资五万银两,在中方广寺建造亭阁,落成之日按例供茶,奇迹再现,茶碗中出现昙花状乳花。该亭因此被命名为昙华亭。

 

被苏轼称为“天台乳花”、“仙葩”

 关于天台罗汉供茶出现的灵瑞图案,见多识广的大文豪苏东坡,曾在两首诗中记载,分别称之为“仙葩”和“天台乳花”。

 元丰八年(1085年),当时在常州的苏东坡,在《赠杜介(并叙)》的五言诗中,首先称之为“仙葩”:“仙葩发茗碗,翦刻分葵蓼。”他在诗前小序中记载:“元丰八年(1085年)七月廿五日,杜几先自浙东还,与余相遇于金山,话天台之异,以诗赠之。”显然,“仙葩发茗碗”是小序中提到的“天台之异”之一。

 在另一首《送南屏谦师(并引)》中,苏东坡称之为“天台乳花”,成为罗汉供茶灵瑞图案的又一别名和典故:

 南屏谦师妙于茶事,自云得之于心,应之于手,非可以言传学到者。十月廿七日,闻轼游落星,远来设茶,作此诗赠之。

道人晓出南屏山,来试点茶三昧手。

忽惊午盏兔毫斑,打作春瓮鹅儿酒。

天台乳花世不见,玉川风腋今安有。

先生有意续茶经,会使老谦名不朽。

 该诗和引文记述,苏东坡某年(约1089—1091年)十月廿七日,游杭州落星寺,精于茶事的南屏山寺谦师,特地到落星寺为他表演“得之于心,应之于手”的高超茶艺,当茶碗中出现灵瑞图案时,广览博闻的苏东坡油然想到,这正是与天台罗汉供茶灵瑞图案一样的“天台乳花”。

 苏东坡笔下的“天台乳花”,可能与唐代刘禹锡笔下的“花乳”不无关系。

 巧合的是,成寻记载的天台山灵瑞图案与南屏谦师表演“天台乳花”的时间,仅相差十多年,说明当时天台山与杭州寺院均有“天台乳花”出现。

 

“天台乳花”与“汤华”、“花乳”、“分茶”、“茶百戏”

之区别

笔者对上述文献比较之后,提出以下观点:

——《茶经》中“汤华”,刘禹锡笔下的“花乳”,是煮、泡茶时自然出现的简单图案。

 ——陆游、李清照等人诗词中写到的“分茶”,是茶之雅玩,大概是一边注汤,一边用茶筅搅匀,并甩出简单的自然图案。

 ——福全《汤幻茶》里的“水丹青”,杨万里笔下的“注汤作字”,属“茶百戏”。据记载,“茶百戏”能变幻出花鸟鱼虫等动物图案,当代武夷山茶人已经多次表演,并设有茶百戏会所,不是自然之功,而是人力所为。
图注:当代茶人表演的“茶百戏”图案

 

  ——“天台乳花”则是一种层次更高的、难得的自然现象,不同于《茶经》中的“汤华”,也不同于人力所为的“分茶”和“茶百戏”。试想,如果是人为“分茶”,五百多盏茶,以每盏化时五六分钟计算,又需要多少茶僧和工夫?因此一定是按顺序流水式的点茶,是特殊的自然造化。2012年6月出版的《茶叶》杂志,发表了多幅在电子显微镜下,优质茯砖茶中有益菌群在茶汤中出现变幻莫测的美丽图案。“天台乳花”可能是茶饼中有益菌群在天台山等特定人文环境下的另一种演化。对天台山罗汉供茶特定的人文环境,笔者在下文专题记述。

 据中国茶叶博物馆研究员周文棠教授介绍,他于2011年4月11日,在公刘子茶道工作室已经再现“天台乳花”,并向笔者出示过照片,是一种不规则的优美图案,属于“汤华”还是“天台乳花”,还有待观察。周先生称可以再作表演,笔者期待能亲眼目睹。

 

 环境、水、茶人、茶盏、茶——“天台乳花”奇迹五要素

 天台山多家寺院罗汉供茶大规模、长时间出现灵异奇迹,笔者以为并非偶然,一定有他的特殊性。众所周知,自唐代高僧怀海把诸多佛门茶事写入《百长清规》以后,各地很多寺院每天早晨,尤其是举办重大佛事活动和节日期间,向佛像供茶是各寺院礼佛敬佛的必修课,为什么各地寺院少有记载,而天台山多家寺院能频现奇迹呢?这就是其中的特殊性。笔者以为,天台山独特的自然环境、水、茶人、茶盏、茶,是其中的五大要素:

——首先是自然环境。天台山位于东海之滨,属海洋性高山,每年有海风、台风光顾,气候温暖细润,完全不同于中西部高山气候。天台山山水神秀,是历代道家、佛家、文人雅士向往的胜地,历代名人大家赞颂天台山的诗文不计其数。产茶历史悠久,品质优异,品质优异,东汉时就有高道葛玄(164-244年)在华顶山植茶,留有葛仙茶圃,是已知史籍记载的最早植茶人。唐代先后有高丽使大廉、日本高僧最澄,从天台山传去茶籽,在本国播种,为中国茶种输出海外之最早记载。华顶山云锦杜鹃更是一奇,据说此花如移栽它处,就不会开花,这就是天台山环境的独特之处。据说贵州茅台天空里,滋生着很多有益于酿酒的微生物,因此造就了国酒茅台的辉煌。因此,笔者以为,天台山独特的自然环境,是出现大规模罗汉供茶灵异奇迹的首要条件。

 ——其次是水。茶性必发于水,无水不予论茶。无论点茶还是泡茶,水的因素都至关重要。纯天然、无污染的天台山水肯定是好水,至于好在何处,是否利于出现茶碗中的灵异奇迹,须作科学分析。

 ——三是茶人。任何事物,人的因素最重要。一般寺院称奉茶的为茶头或施茶僧。上述天台山多家寺院的茶头,如多年为罗汉、佛像供茶,一定会练就一身手艺,出手不凡。

 ——四是茶盏。大碗小盏,确切地说,点茶、泡茶的都是小盏。盏的大小、深浅,与能否出现灵异奇迹直接有关。

 ——五是茶。茶的质量应该大有讲究。宋代点茶一般用饼茶,如上文说的优质茯砖茶,其有益菌群能在茶汤中出现变幻莫测的美丽图案。

 

结语

由于明代以后流行散茶,点茶基本退出了中国历史舞台,宋代天台山寺院罗汉供茶大量出现被誉为“天台乳花”的灵瑞图案奇迹,以及唐代以后士大夫间流行的“分茶”、“茶百戏”,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但通过诸多文献记载,我们应该对这些奇迹与茶艺的存在深信不疑。

从五代僧福全,到宋代杨万里笔下的显上人、苏轼笔下的南屏谦师;从天台山多家寺院为罗汉供茶,到日本永平寺茶供十六罗汉,可见表演“分茶”、“茶百戏”、“天台乳花”的主体是僧人和寺院。

当代茶文化空前繁荣,笔者期望从事茶艺表演、有志于再现“天台乳花”的茶人,尤其是出典地天台山各寺院的僧人和当地民间茶人,多多探索,能揭开“仙葩”形成之迷。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一旦能再现“金毫五百几龙尊,隐隐香飘圣迹存”之奇观,一定会轰动天下!

附带一笔,日本自宋代从中国传去点茶法之后,一直延续至今。但点茶出现灵瑞图案的,除了上文道元记载外,未见其它记载,说明日本点茶并非地道的中国宋代点茶。当代日本的浓茶点茶,状如糊精,称为茶糊更为合适,是出不了“天台乳花”的。

        (摘自2014年第6期吃茶去杂志;作者:竺秉君  竺济法)

 

 

 

 

 


 

美国西雅图西华园举行国际“无我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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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茶去》杂志讯)6月10日,由西雅图西华园《吃茶去》杂志主办的首届西华园国际“无我茶会”活动在美国西雅图西华园知春院举行。这是继牡丹节、风筝节之后,西华园举行的又一重要茶文化活动。

 本次活动策划和组织人、吃茶去杂志对外联络部主任、河北省茶文化学会常务理事王玲女士在致词中指出,把中国优秀茶文化推广到世界各地需要我们进行长期努力,这也是每一个中国人的责任。美国人习惯喝可乐和咖啡,我们需要通过茶会这种形式,带动更多美国人接触中国茶了解中国茶,以及崇尚中国式健康的生活方式。王玲女士说,通过“无我茶会”互动,还可以让人理解“没有尊卑之分没有报偿之心没有好恶之分,时时保持精进之心,‘小我’”融入到‘大我’的无我精神”。

                                   

 (图注:本次活动策划和组织人、吃茶去杂志对外联络部主任、河北省茶文化学会常务理事王玲女士致词)


为了能参加这次茶会,许多在美国的中国人都不约而同地换上了中国传统服饰从家里拿出自己钟爱的好茶、好器风格各异一张张茶席铺开,茶席上每一个小细节都颇费心思,彰显出主人不同的思想性情。古筝演奏家姜雪梅的精湛演奏,渲染着现场的清脆空灵

茶友们按照公告所规定的时间开始茶,并不约而同地每隔分钟向左侧茶友奉上一道茶。此时的知春院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人均以恭敬心、喜悦心、平等心、清静心来与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共同体味普茶所带来的愉悦。那一刻,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因为普茶而从此结下不解之缘当下融化了距离和隔阂;熟悉已久的老面孔,因为品茗而使彼此间的感情更加深厚。

 

专心泡茶,虔诚敬茶,静静吃茶,通过普茶,许多国际友人参与者兴致勃勃说:“非常喜欢这样的茶会风格,喜欢这样的沟通方式,喜欢这样的质朴宁静环境在这里,品上一杯香茗,可以起到清心、修身的作用还有的参与者在表达中国茶文化喜爱时说:“茶与人的对话,宁静和清音的对话让人感觉到这里有我又无我,这里有茶又无”。此时,茶汤的滋味如何已经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茶文化精神的传播和人与人之间的友善

                                  

为了活跃茶会的气氛,茶会现场还举行了抽奖活动,奖品是由北师大教授、书画家萧兴华老师提供的书法作品。

位于美国西雅图第七大道的西华园,作为中国境外第一个巴蜀园林风格的花园,它是很多西雅图华人心目中的“家国印象”,也是华人在西雅图百年历史以及中美双方友好人文关系的体现。西雅图西华园负责人透露,为了向世界宣传中国传统文化,在西花园每年都将举办弘扬和传播中国传统文化的活动。

                                  
                                      



 


 

闲话乡下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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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是乡下茶馆。
  一间不大的泥墙草房,一扇窗户,一道门。窗内,靠墙角并排放两个煤炉,炉上,开水正哧哧冒着白烟;顺墙壁立一座木制货架,横七竖八摆些烟糖花生线头什么的,既卖茶也兼营小百货。门成天敞开着,无论远亲还是近邻,也不管生人抑或熟客,皆可随意出入。
  小村偏僻,找不到围墙圈起的公园,咖啡馆酒吧OK厅之类自然也不会到这里来落户,于是茶馆便成了闲散的村民们常常光顾的休闲娱乐场所。袅袅的茶香里,三五个人围成一桌,这边的老爷子们孟姜女哭长城张飞打岳飞的龙门阵摆得正浓,那边的后生们又扯起了两伊战争约旦的飞机轰炸南联盟,少不得一些婆婆大婶议论李家的婆媳吵架张家的闺女相了个俊郎君……小小的茶馆,俨若乡村的新闻发布会场。
  茶馆虽小,讲究却甚多。每天早晨,第一碗茶是照例不收钱的。说是不收钱可茶钱却省不下,你得给第二位茶客准备着,顺带替老板招呼茶客。这不,第二位茶客来了,还远远地,你就大声招呼:“喂,二大爷,来喝茶。”回头你还得叫,“老板,给二大爷拿碗茶出来。”接着轮到二大爷招呼第三位茶客,准备茶钱了。四位、五位……如此下去,最后一位茶客便落得白拣一碗茶喝。茶过三巡,有人要去小解,有人要回家。回家的就将茶碗盖子揭起来倒置在桌上,老板过来一见空出的椅子和桌上的摆设,知道客人已走了,于是收拾茶碗抹桌子。去小解的就把茶盖平放在椅子上,那意思是说呆会儿还来,别忙捡茶碗。假若这时候你去茶馆,东看看西瞧瞧,好不容易在人缝中看见一把空椅,你走过去拿起椅上的碗盖,一屁股坐下去,嘿!你等着吧!去小解的回来,见你占了他的位置,他不叫你起来,也不拉你,一句半是提醒半是玩笑的话送过来:“你硬是不怕生干疮子呢,冷屁股拣热板凳坐。”保不准让你一脸飞红。
  大凡茶馆,总免不了三两桌玩纸牌搓麻将的,当然也就有站在一旁抱膀子的看客。牌玩几圈,桌上的输赢略见分晓,这边站着的腿也软了,于是寻把椅子坐下来,看到聚精会神处,一只脚不由得踩在玩牌人的椅腿上。倘若碰巧那人手气不顺连连输牌,偶一回头见你正踩着他的椅腿,这时,你可要当心啦!打牌的人忌讳,有人踩着他。那人不动声色地,端起刚刚掺满鲜开水的茶碗,轻轻一吹浮在面上的茶叶:“我还没打过泡子呢。”说着碗一斜,几滴开水便洒在你的足背上,你冷不丁痛得连声哎哟,那人方才装出一脸歉意:“哟,对不起,我没有看见你的脚。”弄得你哭笑不得。
  一般的乡下茶馆都要在靠门的桌面摆上满满两大盅茶,不要钱的,俗称“加官茶”。附近田地里的乡邻干活累了,兀自走来,一声不吭端起茶盅一仰头咕咚咕咚灌下一大盅,然后一声不响回到田地间,老板也不言语,走过去将空茶盅依旧掺满;若你是个急着赶路的人,偶一驻足,也不妨来喝两口清茶润润喉咙,稍事休憩,你微微一揖:多谢了!然后仍旧赶你的路。背后,老板朗声相送:你走好!
  有关茶馆,话题还多着呢。改天有空,你到乡下来,我请你去喝杯茶,咱们再细细品味慢慢聊。

        (摘自2014年第6期《吃茶去》杂志;作者:詹义君

 


 

松荫品茗乘凉记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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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茶去杂志一位高士,翘足,仰卧,袒胸露怀,闭目养神。在他伸手可及的茶几上,放着卷宗、茶漏。一场夏天的风从他身边吹过,带走了所有的燠热。他眯了一会,就起身喝茶,然后,又闭目养神——如此重复几次,一个下午就闲散怡然地过去了。

这是宋代的《槐荫消夏图》给我们描绘的场景。

这幅画原载《历代名笔集胜册》第一册,签题王齐翰作。按《宣和画谱》(卷四),齐翰,金陵人,事江南主李煜为翰林待诏,“画道释人物多思致;好作山林丘壑隐岩幽卜,无一点朝市风埃气。”今存有《勘书图》,即《挑耳图》)。其实,作者究竟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就像奥运金牌得主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享受了一场精彩的比赛。这才是衡量一个人心态成熟的标志。比如我,每当盛夏到来,复读此画,总有一股透心的清凉之风扑面而来,似乎这亦然成了我私人的一味消暑秘方。

读此画,我总能想起另一幅画:《武侯高卧图》。

这幅出自明代朱瞻基的画作,画的是诸葛亮隐居南阳时的一个生活片断。他同样是袒胸露肠,头枕书莗,高卧于一片葳蕤树林里,好不悠闲。这让我不免有了这样的胡思乱想:似乎只有高士才会如此休闲地避暑。他们名为避暑,实为避世,只是想在茫茫世界里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清静。如此说来,《武侯高卧图》里的风,是仙风道骨,而《槐荫消夏图》里的风,是家长里短,是尘世的清凉之风,因为它总能让我想起小时候的生活。

我的家乡杨家岘,家家栽槐树。我家的门口,有就不少柳树和槐树。每年夏天,祖父从地里归来,中午都要在大门口的树阴下煮罐罐茶,因为那里有南来北往的风。他铺一张草席,躺下来喝茶,经常还会有人凑过来一起煮,一起下象棋。累了,躺下睡一会,醒了,提一把镰刀又下地去了。那一方浓阴,其实是半个村庄的乘凉的——我至今记着那里的凉爽与热闹。有一次,两个下象棋的老头起了口角,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

“落子生根,不能悔!”一老汉说。

“你又没说下棋不能悔!”另一老汉开始耍赖了。

最后,棋盘踢翻了,差点要打起来的两个老汉被村民们劝开了。我至今还记着他们的劝解之语,很有趣:“棋盘上不长庄稼,有什么好争的,真是瓦窑里争空呢。”

众人皆散。

祖父嘿嘿一笑,又开始煮他的罐罐茶了,一把破了个洞的扇子,在他的脸前摇来摆去。想想,《槐荫消夏图》里的高士还是有点寂寞的,不像我老家的阴凉,有着尘世的热闹——也许, 文人雅士们要的就是这样的清幽,哪像我等俗人,既要清凉,还要热闹。比如,唐寅《桐荫品阁图》的清凉,都有点孤寂的味道了。再比如,傅抱石的册页《松荫品茗》,也是一派清雅之境:大片的松荫烘托出一个虚静而浑茫的氛围,一主一仆,遥相晤对,中间置一炉、一壶和一篮木炭。两个人也许会相视一笑,但不说话——擅长将水、墨、彩色融为一体的傅抱石,借着一瓢清茗,绘出了一个片清虚天地。

我读《松荫品茗》,恰逢江南酷热,我不禁生出跑到画里头乘凉的念想来。

摘自2013年第5期《吃茶去》杂志;作者:叶梓原题:乘凉记

 


 

母亲的明前茶(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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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茶去》杂志)母亲从老家捎来一包明前茶,我急切地打开,赶紧用开水泡开这一脉浓浓的乡情。当带着大自然特有清香的茶韵,在徐徐上升的蒸气中弥漫,弥漫,仿佛一向沉稳的书房也弥漫在一种特别灵动的意境里……

 江南三月,早已春意萌动。黛色的山峦云雾缠绕,春鸟不知疲倦地叫着跳着宛如未划五线的音符,顺着山凹流淌下来的欢快的溪流弹奏着清脆的旋律………气温的回升和降水的丰沛,勾勒出江南山间田野一派莺飞草长充满无限生机的景象。老家的春季,每每是在人们不经意中还原的,她总是那样的如期而至,那样的超凡脱俗,又是那样的令人梦回萦绕。

 春意、绵雨夹着春雷的滚动,思乡情结油然而生。

 那天,我驱车匆匆地赶回故乡------浙东穿山半岛上的小门村。小门三面环山,中间为农耕小平原,形成江南乡村特有的山坳地形,因一面濒临东海,亚热带季风气候给这里带来了四间的轮回,使老家尽得山海之利,尽沾山海之灵。山海精气的滋润,使那里的茶叶长得特别鲜灵、厚实、质朴。

刚进村子,我就被村里茶叶加工厂加工鲜茶散发出的缕缕清香所包围,那种香味真是特别,对我来说,它不仅有造物主赋予的固有馨香,更带有一种从小就烙在我骨子里的那种条件反射式的无可名状只能体会的熟稔的清香味。村里从前仅加工炒青、红茶,现在市场化了,红茶因初制经济价值低已被淘汰,现在加工的品种是绿茶系列——旗枪、烘青和炒青。

到家时,母亲早已在茶园里忙碌开了,老人家头裹蓝布头巾,茶篓里的新茶还沾着露珠,一枚枚嫩芽精灵般煞是可爱。“哎,嫩茶真香。”我边说边使劲地吸着既有茶香又有山野甜滋滋湿漉漉气味的原汁原味的乡间空气。母亲边采茶边笑着说:“你们这些出门在外的孩子,是该多吸吸老家的空气。”“老家的空气如能包装的话,在城镇也是商品,是要化钱买的。”母亲又说。我听了母亲充满幽默的话,心里想:“这市场经济还挺灵光的,连母亲的商品观念也强化了。”我边凑趣为母亲采茶,边抬头望着山坡上忙着采茶的邻里乡亲,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孩提时代。

那时,农村还是集体经济体制,村里的人总有干不完的农活。采茶时节,大人们为了拴住我们这些漫山遍野乱跑的玩童,总会讲好多好多的民间故事,其中有很多与茶有关,如《龙角山茶传说》、《爹归鸟》、《茶价好鸟》等等。此外,还有当地劳动人民在长期的劳动和生活实践中,总结出来的许多与茶有关的民间谚语和谜语……

明前的茶叶,鲜嫩鲜嫩,那淡黄的绿色从深绿色的茶丛中探出来,像孩子调皮的眼睛。那茶叶,小小的,窄窄的,一个梗上就长一两片。我于是学着母亲的样子,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一使劲,再把它放进茶篓里,往复多次,渐渐地绿铺篓底,感觉很有成就。可母亲指出了我的缺陷,说我摘茶叶用指甲掐,把老茶叶也带到茶篓里了。明前的茶叶,很不上斤两,摘上半天,也装不满一只小茶篓,等到做成茶,也就四五两的样子。

天色渐晚,回到家里后,母亲拔几口饭,就急着在老灶上做茶叶。做茶是很有讲究的,常常要三个人配合才行。一人添柴火,一人铲铁锅。铲子均匀用力,新嫩的茶叶轻盈地翻滚,慢慢地蜷缩、柔软,发出细微的噗噗声,锅上面升腾起茶特有的香味。茶炒熟了,父亲把它盛到小畚斗里,倒在干干净净的大案板上,母亲就开始揉茶了。那动作,有点像揉面团,需要耐心和技巧。茶的汁水慢慢地揉出来,茶叶被揉成细长型,像拳头大小聚在一起,母亲把它们一点点分开,放到铁筛上,这时,整个灶间茶香扑鼻。

铁筛是父亲特制的筛子。大大的,密密的,全用细铁丝扎成。如果洞口大,茶叶就容易漏下去。母亲说,市场上卖的茶往往是太阳晒的,太阳晒的茶香味淡,比不上土灶烘的茶香。

接下耒,父亲就将灶台上的大锅掀了,放在墙角,再把大铁筛搁上去,在刚才烧透的“火娘”上又加上一层木炭,于是,时光就围着铁筛流转了。过上一会儿,母亲就会去看看,给茶叶翻身,那小心的样子让人觉得像在给初生婴儿翻个洗澡。烘茶叶往往在晚上,母亲为了做一拔好茶,总是睡得很晚。

夜深了,我枕着充满茶香的山风躺在青砖土瓦的老屋里,旁边又是一杯冒着缕缕清香的新茗,在茶韵的意境中,我渐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茶叶就烘好了,它们的身子变小了,颜色变深了,香味变浓了,摸起来干干脆脆的样子,放在鼻子底下闻,清香中有股醇厚的味道。为了保持香味和防潮,母亲将它们装进白色的食品塑料袋,仔细地封好口。

吃早饭时,母亲用茶末子和上年的红茶,煮了一锅茶叶蛋,我掀起锅盖,用镬铲拔出一只冒着热气的茶叶蛋,蛋未入嘴,已满口生津了。

            (摘自2014年第6期《吃茶去》杂志;作者:石志藏

 

 

 

 


 

三嘴茶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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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壶出世至今有500多年的历史,通常实用的都是一只壶嘴来出茶汤的。有一种左右两只嘴的壶,是仿商周青铜器的式样,实用上不很方便。近读宋代禅书《颂古联珠通集》中,记有三嘴茶壶诗一首:

一口吸尽江南水庞老不曾明自己

烂醉如泥胆似天巩县茶壶三只嘴

    “一口吸尽江南水”是从唐诗“一口吸尽西江水”化过来的,唐宋及明代文学作品中常用“西江水”的禅语比喻佛法禅意来说广大之意。“庞老”在禅典中也多次出现,是一个醉心于禅理的人;“巩县”是指今河南巩县,诗人杜甫的故乡,也是古代产陶瓷的地方。诗中故意把“西江水”写为“江南水”又把茶壶做成三只嘴的,来说明这位庞老头像个醉汉,把不该有的事都搞颠倒了。

    那么,这首禅诗究竟说的是什么呢?因为禅学是启迪人的智慧,从禅机中领悟道理的。这首诗表面上说的是壶,实质是在说人。在生活中有一种人最喜欢张长李短的搬弄是非。这种人往往以为自己聪明,处处装扮热心人或关心他人比自己还重的好人。在甲面前说乙怎么在说你;又到乙面前说甲又是怎么说的,把自己扮成刀切豆腐两面光在讨好。更有甚者,在搬弄中还加上自己主观意测,无中生有添油加酱的进行挑拨……这类人到哪里都很快会把一个团体、部门搞得人际关系不和,而他(她)却在其中沾沾自喜。自以为得计。这种人的多嘴就像一把三嘴茶壶,既不实用又损人不利已。日子一久,人们都看出这类人的真面目,赠以外号:三嘴茶壶。一个部门或单位中有这么一把“壶”是很麻烦的。

    生活中这种横生枝节、化简为繁、无事生非的人在我们身边是常见的。有感于此,我也做了几把“三嘴茶壶”赠友自娱,壶身上除刻了上面的古诗外,也刻了自己写的几句话:

    三嘴茶壶非虚张,冷眼详察在身旁。

    禅家无言低头笑,天下自有空多忙。

    识破三嘴壶,社会有和谐。

          摘自2014年第6期《吃茶去杂志;作者:寇丹




 

中国茶写意(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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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湖雪眉 

 抢春分,渡太湖,上兰山,抵达雪花般幼嫩、柔弱的眉间。

 在山的最高处,吮吸第一滴清露,接纳第一缕阳光。她们的呼吸是那么细微,腰肢是那么柔软,梦想是那么纯净,仿佛将天地灵气尽数装进囊中。

 一重重逶迤山岭,置放着一层层立体的美。

 在春天的早晨,不安分的枝条纷纷白毫显露,掉下几滴清雅明净的光。

 采茶妇人步履轻盈、姿态优雅,哼唱起当年那支爱意缱绻的歌谣。

 ——原来,形美、色艳、香浓、味醇的记忆,一直未曾老去。

 当湖上明月暗度,云遮雾罩的兰山,便为她尽情敞开芬芳馥郁的青春。

 
                       白云春毫 

 白云深处,古刹肃立,春毫毕现。

 当玉兰花开了,刚直的山岭也变得温润而柔软。其间,数不清的绿芽争先恐后冒出头来,像要说出大地内部的众多秘密。

 举目远望,山河起伏。白云缭绕的徽中大地,庐江蜿蜒而过,民生隐于其间,就像被沸水亲吻的茶叶,自有生生不息的张弛和气度。

 十万绿芽站在春天背后。清明临近,叶面日益扩展,带着山野的质朴与清新,毫不娇贵,但更见本真。

 我期待着它们从山中到来,将我深陷浮华的心跳安抚。

 多少年了,依然保持紧细、挺秀和清新的品格。碧绿澄澈的汤色,让嫩匀叶底敞露出久久无法消散的生活滋味。

 它们面相朴实,却又性情豪放。需淘尽大量苦、涩方可抵达甘甜的味道,像饱经沧桑的平凡生活,令人回味和安心。

 

巴山雀舌 

 在高温中涅槃,包装中睡去,又从一壶沸腾的情怀中醒来。

 一脉山泉滋养的盐粒、糖分,舒展开惬意的毛孔。

 尖尖的雀舌,将悦耳的歌唱软软地分解于水中。深绿色的躯体,饱含着大巴山朴实而温厚的情感。

 清雾与暖阳填补的养分,被多少日子紧紧地拥抱入怀,又充分地释放出来。

 叶脉间,经络毕现。仿若通往山中的羊肠小道,托举着幸福的日头。

 飘过杯口的水雾和香气,将富硒修饰的生活谱成动听的曲子,然后,经年累月地传唱。


益阳黑茶 

 撒落天地间的一滴滴墨汁,书写苦乐浮生。

 印在大地的册页,它们绝不是多余的锈迹。

 外表刚硬的黑,紧紧捂住内心柔软的绿。经历裂变之痛的苦涩,未曾轻易敞露一缕珍贵的蜜意。

 有人说,黑是妥协、决绝,是收拢、耗尽;

 有人说,黑是包容、大度,是释放、滋生……

 当滚烫的洞庭湖水催开黑色的花蕊,一层层多彩内质便逐次解开:浓黑、深褐,及至墨绿、嫩黄……

——暖阳普照,写意一段舒卷人生。 

 

竹叶青 

 当草木萌芽、夜露聚首,一句鸟鸣也可唤出清爽的黎明。

 叶语微启,竹韵幽篁。

 在如梦如幻的峨眉仙山,温润、丰盈的春意,自爱之源头行来。

 至春寒料峭处,发轫为吹弹可破的瓣膜,然后,迎着阳光雨露生长,转眼出落为亭亭玉立的俊俏模样。

 采一枚萌动的青春,拾一串散落的梦境。谁的心中不会荡起无须言说的羞涩情怀?

 一枚纤细的竹叶青,揉合了巴山蜀水最为清丽与柔美的一面。

 带着特有的芬芳,走向外面的世界。

 雄性峨眉从不轻易示人的甜言蜜语,便在笑语轻谈间细致入微地深入肺腑,生动了天南海北的梦乡。 

 

姑箐红 

 海拔1780米:上不撑破天,下不触疼地。

 挺拔高耸的枝干,书写下不朽的传奇——带着山野岩间的质朴,进入皇朝流光溢彩的杯盏,一笔色泽红润的情韵,便激活一部丰茂的史书。

 “平远府茶产岩间,以法制之,味亦佳。”御笔提赏,对于灵性尤物的精准界定,只需十四个遒劲汉字。

 驻足崖壁之上,将手臂叉开,阳光雨露瞬时直抵胸怀。多少直白敞露、半开半合、欲语无言的情意,都在以细致入微的方式,汩汩流遍全身。

 将根系扎下,就与宽厚大地连通了血脉。多少牵记在岁月的路上变大、拉长,多少喜怒哀乐找到安心的依靠。

 在俯身劳作的民间,姑箐红卑微、胆怯,依凭一粒针尖的位置,努力活得小心翼翼。而它们又是那样聪慧、满足,一滴阳光雨露,就能激发诚挚的感恩和行走的勇气。

 海拔1780米之上:仙气滋养的姑箐红,像一部美不可言的旧时光,为我们不断生发温情的思念。


碧潭飘雪 

 晴日,午后。

 花蕾含苞待放。雪白晶莹的羽翅,亟待打开梦的窗扉。

 翠岭之上,有纤弱毛峰暗暗用力,顶破一角春天。潭底清泉兀自潺潺,静候漫天雪梅如仙女般翩翩而至。

 雁过寒潭之凄之美,不过如此——

 采天地气,得茉莉魂,出云雾山。鲜朵衣袂如雪搅乱一潭幽绿。

 壶中:潮起潮落,自有乾坤。

 不曾失散的日月,相继扶着飘忽香气,摇摇晃晃地经过。


湘湖龙井 

 或许,在前生或今世的某个时刻,我一定来过萧山。

 一脉湘湖龙井的馨香里,水雾缓慢上升,茶香四下弥漫。看似不经意的下午,却有钱塘江水波翻浪涌。

 时光短暂停顿。一朵浪花溅起斑斓,与闲散的阳光碰出轻微的声响。

 萧山——这是一块怎样的土地?附着于钱塘江这条主动脉上,她的每一次搏动,都在传递悠远的回声。

 越过冰霜,采撷云露,在纤柔的芽尖汇成波澜壮阔的风景。

 当一滴露珠或一枚花朵融入碧绿的茶海,该有多么婀娜的诗句遍地生长。

 这样一个安静的下午,一场邂逅正浪漫发生。

 透过萦绕的香气,时光半遮半掩。我分明看见,一缕娇羞的心事从湘湖传来,欲语还休,或吹弹可破。


乌牛早 

 早春二月,风声穿过水汪汪、嫩生生的江南。

 仿若单薄的页面,写下第一句娇羞的情诗。

 那么瘦小、碧绿的情怀,却如此饱满地藏下澄澈的春天。

 历练三九,发轫春寒,不待清明,即出落得亭亭玉立。仿若心思慎密的少女,依窗远望的神态,圣洁、纯美,令人心疼。

 三月的午后:沸水翻腾,茶香萦绕。

 杀青后的吴侬软语,已去掉多余的杂质,早早抵达爱情浓绿而隽永的部分。


普洱茶 

 悠扬、清脆的铃声,被一杯普洱茶泡得软软。

 山路曲折,落日浑圆。长长的马帮,运来或载远一串动人的驼铃。

 茶马古道演绎的一幕记忆:古铜色的脊背,汗珠滚动千年。犹若红土地上的水分子,从源头汇拢、壮大,生成一条气势磅礴的澜沧江。

 哪怕汇入浩瀚的海洋,其浓烈明亮的汤色,也不曾脱离干净的内质。

 褐红的本色,飘散着独特的陈香,让醇厚回甘的千年时光,静静表述一番人生滋味。

 “香陈九畹芳兰气,品尽千年普洱情。”

 ——谁说,这是可以入口的古董?

 当马蹄远去,彩云之南的气色,又被光阴添加了几分雍容与高贵。


老鹰茶 

 一壶老鹰茶,散发着亲人的味道。

 田间地角随意生长的枝干,那么谨慎、卑微。干瘦的身姿,缄默的脾性,多像我那躬身劳作的母亲。

 乡下的日子,被年复一年浸泡。淡淡的清香,掺和着田土、草木和汗珠的气味,满怀四季轮回的苦涩,融合成人间的亲情与温馨。

 粗茶,淡饭;

 安谧,平和。

 一壶老鹰茶,给人以可贵的品性:随意撷取一些粗枝末叶,就可以品出生活的醇香,将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在我看来,老鹰茶就是母爱的化身。

 ——当积劳成疾的母亲永远躺下,半杯茶水依旧香气缭绕,像是代替她继续活着一样。

             (摘自2014年第6期《吃茶去》杂志;作者:符纯荣)

 

 

 


 

河北省职业技能鉴定考评员(茶艺师)培训暨“纳雍高山茶”品鉴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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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茶去杂志讯7月8日,河北省茶文化学会与河北省职业技能鉴定指导中心联合举办河北省职业技能鉴定(茶艺师)考评员培训在石家庄开元庄园开班来自河北省十一个地市茶企骨干以及资深事茶人员和优秀茶艺教师二十多人参加培训。

培训班邀请了河北省职业技能鉴定指导中心相关职业技能鉴定管理专家,分别就职业技能鉴定管理体制、职业技能鉴定考评人员、职业技能鉴定体系与国家职业资格证书制度、职业分类与国家职业标准、职业技能鉴定命题与国家题库等方面作了深入的讲解。举办此次培训班,目的在于加强河北省茶艺师考评人员队伍建设,更加积极参与茶艺师这一职业技能鉴定工作,促进茶艺师考评人员在技能鉴定优质化考评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图注:“纳雍高山茶”品鉴现场。)


据悉,我国职业资格证书制度自1994年初建,至今已走过二十多年的历程。而茶艺师这一职业进入职业“大典”也经历有十多年历程。国家劳动部门按照以职业活动为导向,职业能力为核心,大力开展职业技能鉴定工作原则,已经建立起由初级、中级、高级、技师、高级技师五个等级构成的国家职业技能资格体系,构成人才的科学评价机制,并为技能劳动者开辟了职业生涯发展通道。

                             
(图注:参加培训班的茶艺师考评人员,一边认真听讲做笔记,一边品着“纳雍高山茶”)

 为了营造舒适的培训环境,本次考评员培训班采用“培训与品鉴”相结合模式。学员们一边进行培训,一边品鉴几款不同的茶叶。学员们在轻松的氛围中不但完成了当天的培训任务,又了解了贵州“纳雍高山茶”的特点,增加了新的考评素材。来自贵州毕节大山深处——纳雍县化作乡抵纳村的高山有机茶,是由纳雍县九阳农业综合开发有限公司荣誉出品。(江南舒)

河北省茶文化学会常务副会长舒曼在考评员培训结束后,为大家介绍了来自贵州“纳雍高山茶”有关情况。



 

 



 

河北省职业技能鉴定考评员培训正式开班

“神农得茶解毒”由来考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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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荼以解之。”这是茶文化界广为流传的一句话,很多专家、学者认为出自成书于汉代、甚至战国的《神农本草经》,但未见出处,多是人云亦云。最近笔者对此作了研究,查到了最早引录该语的,是清代的著名类书——校刊于乾隆三十四年(1769)的文渊阁影印本《钦定四库全书·格致镜原》,引文来源可能是宋、元、明时代的笔记类稀缺版本,与流行的神农得茶解毒引语有所差别:

《本草》:神农尝百草,一日而遇七十毒,得茶以解之。今人服药不饮茶,恐解药也。

笔者结合相关文献,考述如下。                            

学术不能“莫须有”

将此说归为战国、汉代《神农本草经》的代表性著作有:

安徽农业大学教授陈椽编著的《茶业通史》(中国农业出版社1984年初版、2008年再版)第一章《茶的起源》:“我国战国时代第一部药物学专著《神农本草》就把口传的茶的起源记载下来。原文是这样说的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荼以解之’。”虽然该书配有三幅《神农本草经三卷》古本书影,但看不出有该语的出处。

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蔡镇楚等3人编著的《茶祖神农》,该书2007年由中南大学出版社出版,被誉为“中国第一部以茶祖神农氏为研究对象的学术专著”,“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荼以解之”,被作为《神农本草经》引语,与《茶经》引语“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并列,醒目地印在该书封面上。但这本近25万字的专著,并未说明该语的出处。笔者曾致电请教蔡镇楚教授,含糊地回答说《四库全书》上可能有类似记载,但说不出是何种古籍。

中国茶叶博物馆编著、中国农业出版社2011年1月出版的《话说中国茶文化》,在插图《神农本草》古本书影的同时,也引用了该语:“据考证,距今五千年前,成书于汉代的《神农本草经》,有‘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荼以解之’的记述,是茶叶作为药用的最早记载。但由于《神农本草经》中的许多内容是后人根据传说的补记,其可靠性值得商榷。”虽然说可能是后人根据传说补记的,值得商榷,但前提还是《神农本草经》有此记载。                               

今年4月,笔者主编《科学饮茶益身心——2011`中国宁波 ‘茶与健康’研讨会》文集时,40篇来稿中,粗读就有7位专家、学者引用此说,可见影响之大。

其实,此说在任何版本的《神农本草经》,都是找不到出处的,因为该书根本就没有记载。笔者查阅哈尔滨出版社2007年出版的清代顾观光等著的《神农本草经》,该书被认为是现存较早的《神农本草经》版本,在该书记载的365种中草药中,不仅没有“神农得茶解毒”之语,连“茶”的词条都没有。很多茶文化书籍则将《茶经》引录的唐《新修本草》(又称《唐本草》)引语“苦荼,一名荼,一名选,一名游冬,生益州川谷山陵道旁,凌冬不死。……”作为《神农本草经》引语。

如此看来,引用该语的专家、学者多是认为,此说在古本《神农本草经》上应该有的,可能有的,只是现在没发现,也许散佚了。众所周知,言之有据是学术研究的基本点,学术不能搞“莫须有”。                        

清代陈元龙《格致镜原》有引录

最近,笔者在宁波图书馆分别查到了两种清代陈元龙编撰的著名类书《格致镜原》,分别是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校刊于乾隆三十四年(1769)三月的文渊阁影印本《钦定四库全书·格致镜原》,和光绪十四年(1888年)印刷的单行本《格致镜原》,两书《饮食类·茶》均有如下引录:

《本草》:神农尝百草,一日而遇七十毒,得茶以解之。今人服药不饮茶,恐解药也。

陈元龙(1652—1736),浙江海宁人。字广陵,号乾斋。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一甲二名进士,授编修。累擢广西巡抚,在桂七年,吏畏民怀。所建陡河石堤及三十六陡门,尽复汉马援、唐李渤故迹。官至文渊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卒谥文简。工诗,有《爱日堂》诗二十七卷,又辑有类书《格致镜原》,《四库总目》并传于世。

历十年而成的《格致镜原》,被誉为清代中国传统博物学官方类书的代表,最早校刊于雍正十三年(1735),即作者逝世前一年。该书广记一般博物之属,分一百卷三十大类,子目多至一千七百余条。内容涉天文、地理、身体、冠服、宫室、饮食、布帛、欣赏器物等,几乎无不具备。所谓博物之学,故名“格致”。又“格致”寓致知,即研究事物之意;“镜原”为探求本原,犹事物纪原之意。《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赞其“采撷极博,而编次且有条理……体例秩然,首尾贯串,无诸家丛冗猥杂之病,亦庶几乎可称精核矣”,是研究我国古代科学技术和文化史的重要参考书。

《格致镜原·饮食类·茶》引录了大量茶事文献,此前,茶文化界未曾关注,除“神农得茶解毒”以外,可能还有其它独家引录的内容,有待详细研究。

                              

两点细微差别,引于何种《本草》有待考证

仔细阅读《格致镜原》“神农得茶解毒”引文,可以发现与常见的《神农本草经》引文,除了结尾多了“今人服药不饮茶,恐解药也”以外,另有两点细微差别:

一是“七十毒”非“七十二毒”。

一日而遇七十毒”之说《淮南子·修务训》有记载:“神农尝百草之滋味,水泉之甘苦,令民知所避就,一日而遇七十毒。” 《格致镜原》引文原文作者是否由此而来,有待考证。

二是“茶”字非“荼”字。上述两种版本均为“茶”字,而非“荼”字。

虽然仅是一字之差,但其中透露出一个重要信息,一般说来,隋代之前多为“荼”字;隋、唐时代“荼”、“茶”并用,如成书于隋末的著名类书虞世南《北堂书钞》,已经列出“茶篇”;宋代以后则多用“茶”字。

《格致镜原》引录该语时,只注明是《本草》,未说明年代与作者,由于目前尚未发现其它文献引录该语,给后世留下了疑问。

中国历代《本草》类著作繁多,据北京大学博士、茶文化专家滕军女士转引日本冈西为人《本草概说》统计,中国隋代之前,已有《本草》类著作百种左右,唐代以后更多。

虽然《格致镜原》引文出于什么年代仍需考证,但笔者以为有两点可以确定:

一是此引文肯定出自《本草》原著,因为身为高官的陈元龙是一位饱读诗书的、严谨的学者,从他凡事究其原委的治学态度来看,他是看到该《本草》原著的。

二是可以排除引文出自《神农本草经》。除了最早的茶事文献《北堂书钞》、《茶经》未见《神农本草经》引文,今存《神农本草经》没有“茶”之词条外,从《格致镜原》引文使用“茶”字的信息,又附有“今人服药不饮茶,恐解药也”句,说明该《本草》不会是唐以前的版本,而是宋、元、明时代刊印的笔记类稀缺版本,很可能是明代版本,因印刷甚少而散佚了,或尚有存世而未被发现,如清代稍晚于陈元龙的陆廷灿的著名茶书《续茶经》,也未见引录。

                               

《新义录》记载可能源于《格致镜原》

关于“神农得茶解毒”的话题,《农业考古·中国茶文化专号》早在1991、1994年就作过探讨,分别发表过周树斌《“神农得茶解毒”考评》、陈椽《〈“神农得茶解毒”考评〉读后反思》、赵天相《“神农得茶解毒”补考》三篇文章,可惜都没有说清楚,三文都把《格致镜原》书名错为“《格致镜源》”,把另一种记载“神农得茶解毒”的清代文献《新义录》作者孙璧文错为孙壁文,周树斌还颠倒了陈元龙与孙璧文的前后年代,说明他们均未查阅原著。陈椽所持观点也是“莫须有”的。

孙璧文在《新义录》中记载:

《本草》则曰:神农尝百草,一日而遇七十毒,得茶以解之。今人服药不饮茶,恐解药也。

孙璧文(?—1880),字玉塘, 安徽太平仙源(今黄山市黄山区,原治所为仙源)人。同治六年(1867)举人。一生淡荣利,爱读书,尤善经史,博闻强记,善鉴别,重考证,对人文地理,校勘目录,素有专长,尤对萧统《文选》颇有研究。光绪元年(1875),太平知县邹仲俊、教谕马鹿初,提倡文化,重振仙源书院,璧文募集资金,四出搜集图书,主要从江、浙、沪、湘、鄂、赣、闽、粤等江南诸省市及日本等地购书2150种,计2.74万卷,藏于仙源书院,连同先期邑人捐书,藏书达3.3万余卷。除《新义录》外,另有《仙源书院》续编四卷等。

孙璧文晚陈元龙100多年,一个是清末举人爱书者,一个是清初高官、大学者,《新义录》引文与《格致镜原》完全一样,亦未记载详细出处,笔者以为《新义录》引文可能源于《格致镜原》。

排除《神农本草经》之说并不影响神农的茶祖地位

“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笔者以为,确立神农氏茶祖地位的,是国人世世代代的传说,尤其是茶圣陆羽在《茶经》中的点睛之笔,“神农得茶解毒”之说是否出于《神农本草经》并不重要,排除该书“神农得茶解毒”之说,丝毫不影响神农的茶祖地位,而将找不到出处的说法,硬是“莫须有”地加于其上,无异于“皇帝的新装”。

附带一笔,因为《神农本草经》“神农得茶解毒”之说查无出处,有心人不妨反证一下,此说究竟源于何时何处,这对当前茶文化界不重文史考证,人云亦云的现状,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本文摘自2013年第1期《吃茶去》杂志;作者:竺济法)

 


 

长安慈恩寺与大唐佛教茶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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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西安慈恩寺,位于陕西西安南郊,始建于隋开皇九年(589),初名无漏寺。唐贞观二十二年(648),皇太子李治为其母文德皇后追荐冥福而扩建为大慈恩寺。玄奘奉敕由弘福寺移居此寺为上座并主持翻经院,翻译佛经。永徽三年(652),玄奘奏请于寺内建贮存佛经的大雁塔近人康寄遥居士撰《陕西佛寺记略》谓:“大慈恩寺,在西安市东南郊,距城八里许……,西距兴善寺约三里,西北距小雁塔荐福寺约五里,东北距青龙寺约五里,东南距慈恩寺塔院兴教寺约三十里,南望终南,有如画屏。”“寺在唐时位于外城内,即当时京城的东南隅晋昌坊,南临曲江,邻于隋时的芙蓉园。”就今而言,大慈恩寺地处西安明城和平门外雁塔路之南端,左右隔街与园林或博物馆为邻,寺前已辟为一大广场,旧日的曲江池和芙容园、杏园风景名胜正在按照规划全面修复。

慈恩寺是唐代长安三大译经场之一,是中国佛教法相唯识宗的祖庭,因此也是中外闻名的古刹、圣地。自唐迄今,经千三百余年而不衰,可谓历史悠久。

大雁塔是慈恩寺的标志性建筑物,唐代学子考取进士后,都要登上雁塔赋诗并留名于雁塔之下,号称“雁塔题名”,被视为人生一大荣耀之事。唐代诗人姚合作有一首涉及“雁塔题名”的茶诗,不过诗中表现的是另一番情形,其《送狄兼谟下第归故山》诗云:

慈恩塔上名,昨日败垂成。

赁舍应无直,居山岂钓声。

半年犹小隐,数日得闲行。

映竹窥猿剧,寻云探鹤情。

爱花高酒户,煮药污茶铛。

莫便多时住,烟霄路在城。

《全唐诗》卷496

诗中云“慈恩塔上名,昨日败垂成”,言狄兼谟参加科举考试名落孙山。《唐语林》卷2云:“(进士及第)既捷,列其姓名慈恩寺,谓之题名。”诗中描写了狄兼谟为参加科举考试在长安的生活情形:因备考来京住了半年,过着隐居生活,落榜后方才一身轻松地居山垂钓、映竹窥猿、寻云探鹤、赏花饮酒、煮药煎茶。或许是条件不具备,狄兼谟竟用茶铛(即煮茶烧水用的锅或釜)煮药,茶味中杂入药味,这个落第举子看来对于茶事十分马虎。对煎茶马虎的人对学问大概也是马马虎虎,加之爱游山玩水,落榜便不足奇怪了,也只好哪里来那里去打道回府了。不过,这个狄兼谟还是颇晓休闲文化的,“数日得闲行”,诗眼便在一个“闲”字上,道出了饮茶是休闲文化的本质。                

这首诗将士子、科考、寺院、冶游、饮茶联系在一起,虽然没有正面描写寺院茶,但足以说明唐代士子与寺院、与茶有很深的缘分。

·张礼《游城南记》中说,慈恩寺本唐代游览胜地, “长安士庶,每岁春时,游者道路相属”。中唐诗人权德舆官至兵部侍郎、礼部尚书,其《奉和许阁老霁后慈恩寺杏园看花同用花字口号》就描写了朝廷命官游览慈恩寺的情形,诗云:

杏林微雨霁,灼灼满瑶华。

左掖期先至,中园景未斜。

含毫歌白雪,藉草醉流霞。

独限金闺籍,支颐啜茗花。

《全唐诗》卷326

中唐时期长安茶风鼎盛,如《封氏闻见记》所言“王公朝士无不饮者”,诗中描写了“王公朝士”来到慈恩寺杏园看花并在寺院饮茶的情景:“左掖期先至”、“独限金闺籍” ,说明来者是朝廷高官,按照一般情形推想,寺院该是高规格接待,住持亲自陪游,茶僧恭恭敬敬奉献寺院香茶以待嘉宾,且应具茶禅一味的神韵。但并非如此,“含毫歌白雪”、“支颐啜茗花”,饮茶的同时挥毫泼墨、吟诗作赋,俨然大唐文士茶的作派。文士茶风吹进寺院,儒教茶和佛教茶相互融合势在必然。

晚唐茶诗人李洞,字才江,京兆人,诸王孙也。家贫。十分崇拜贾岛,《唐才子传》说他“遂铜写岛像,戴之巾中”、“常持数珠念贾岛佛,一日千遍”。他是长安本土茶诗人,又是皇室宗亲,读他的茶诗对于我们研判大唐寺院茶文化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其《题慈恩友人房》诗云:

贾生耽此寺,胜事入诗多。

鹤宿星千树,僧归烧一坡。

塔棱垂雪水,江色映茶锅。

长久堪栖息,休言忆镜波。

        《全唐诗》卷722                      

这个贾生就是大唐著名诗人贾岛,李洞的好朋友。 

贾岛是个半俗半僧的诗人,关于此人最为流行的故事就是“推敲”的典故。 “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若非有寺院生活的真实体验,贾岛焉能得此佳句! “贾生耽此寺”,“耽”解作沉溺、入迷,长久地停留。《唐才子传》说他“居京三十年,屡试不中连败文场,囊箧空甚,遂为浮屠”。旅居长安数载,囊中羞涩,有僧人的身份在,反正又无处可去,住在寺院衣食无忧,总不至于斯文扫地露宿长安街头,尚且还可写写诗、喝喝茶,虽出于无奈,倒也得其所在,算是明智的选择。贾岛是慈恩寺的常客,住得如此惬意,当然“长久堪栖息”。

贾岛在寺里干嘛?主要是吟诗、煎茶。常说“诗酒人生”,贾岛则是“诗茶人生”。在一个冬日里,李洞与贾岛在慈恩寺里煎茶,“塔棱垂雪水,江色映茶锅”,取塔棱滴下来的雪水,用锅煮雪水煎茶,茶味自然非同一般。 “雪水煎茶”体现的是文士的风雅,贾岛是僧人又是文士,李洞是文士却亲近佛门,二人自然而然地担负起寺院茶和文士茶相互交流的使命。由此也可以看出,慈恩寺的寺院茶风深受雅士茶风的影响。

如果说李洞的《题慈恩友人房》更多表现的是雅士茶风,那刘得仁的《慈恩寺塔下避暑》可算得上是地道的禅茶诗,诗云:

古松凌巨塔,修竹映空廊。

竟日闻虚籁,深山只此凉。

僧真生我静,水淡发茶香。

坐久东楼望,钟声振夕阳。

《全唐诗》卷544

一个夏日,诗人去慈恩寺塔下纳凉,古松巨塔,修竹空廊,深山凉意,自然天籁,钟声夕阳,回归自然怀抱,心情十分舒畅。诗人交往的僧人是真正的佛门弟子,对他的敬意油然而生;这里的水是真水,味儿淡淡的,淡为至味,淡则真,水为茶之体,茶为水之魂,真水煎名茶,茶之风味全出矣。“僧真生我敬,水淡发茶香”, 透着几分禅意,道出禅宗茶道真谛,以“淡”为宗,悟其“真如”境界;也体现了佛家茶文化与儒家茶文化的完美结合。

刘得仁能写出这样地道的禅茶诗不是偶然的。刘得仁乃公主之子,长庆年间以诗著称。自开成年间至大中年间历三朝,刘得仁的兄弟们都靠皇国戚的身份担任要职,独他苦学文章,立志走科举致仕之路,然科考不顺,出入科场20年,竟无所成。《唐才子传》卷6云:刘得仁“忧而不因,怨而不怨,哀而不伤。铿锵金玉,难合同流,而不厌于磨淬。端能确守格律,揣治声病,甘心穷苦,不汲汲于富贵。王孙公子中,千载求一人,不可得也。”诗人科举无望,于是寄托于茶,时时饮之,或与同仁,或与僧家;或饮于宫廷,或饮于寺宇。雁塔不题名常去玩玩也是快意于心的。

慈恩寺高僧或许没有写过茶诗,但不饮茶绝无可能,不同文人雅士在一块儿饮茶也绝无可能。在《慈恩寺志》书中为我们留下了慈恩寺僧人与饮茶文士们谜密切交往的记载。                             

中唐时期——

清上人,与朝臣、饮茶文士权德舆有交往。《全唐诗》收权德舆《和李中丞慈恩寺清上人院牡丹花歌》诗一首;

郁公,与诗人、饮茶文士贾岛有深交,《全唐诗》收贾诗《宿慈恩寺郁公房》、《寄慈恩郁上人》、《酬慈恩寺文郁上人》三首;

释霄韵,与诗人、饮茶文士贾岛有交往。《全唐诗》收贾岛《送慈恩寺霄韵法师谒太原李司空》诗一首;

昙禅师,与著名诗人、饮茶文士白居易有交往。《全唐诗》收白居易《赠昙禅师》诗一首;

恭上人,与诗人、饮茶文士刘得仁有交往。《全唐诗》收刘得仁《晚步曲江因谒慈恩寺恭上人》诗一首;

起上人,与御史中丞、饮茶文士武元衡有交,武曾赋《慈恩寺起上人院》诗一首;

晚唐时期——

俊上人,与唐大中间监察御史、饮茶文士许浑有交,许曾赋《晚投慈恩寺呈俊上人》诗一首;

默公,与诗人、饮茶文士郑谷有交往。《全唐诗》收郑诗《题慈恩寺默公院》一首;

楚霄上人,与诗人饮茶文士曹松有交往。《全唐诗》录曹诗一首,即《慈恩寺贻楚霄上人》;

觉公上人,与诗人、饮茶文士李洞有交往。《全唐诗》录李诗一首,即《秋日同觉公上人眺慈恩塔六韵》。

史料中提到的文人都有饮茶的嗜好,而且有茶诗存世。

尚无更多的资料诠释慈恩寺饮茶之风的表现和内涵,但有一点是明确的:慈恩寺因为是法相宗的祖庭而吸引了四海僧人,因其特殊的政治背景而吸引了诸多王公贵族,因其“雁塔题名”而成为文人雅士向往的地方,在长安茶文化的格局中提供了一个佛教茶、宫廷茶、文士茶交流的平台,也就决定了大唐茶道必然带着儒、道、佛三教的文化特征。

 

(摘自2014年第6期《吃茶去》杂志;作者: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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