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开会有席卡。我坐下后看到桌上摆着茶杯,掀开一看是白开水;再看旁边的人,都是一汪绿澄澄的茶水。我忽然知道那个女孩知道了我的名字。
一种细致周到的情意让我感动。
早在初始有个女孩来续水,我轻声对她说能倒杯白开水吗?她点头,悄然拿起茶杯出去,再悄然进来拿一杯水放在我手边。又有一次一个女孩来续水,拿起杯盖发现我没喝水,仿佛顿然记起,她轻轻盖上杯子,依序续完水再绕过来拿走我的杯子,后独自悄无声息进来把一杯水轻轻搁在我的手边。
现在这一刻,我拿起杯子稍稍抿了一口水,这是她专为我倒的白开水。内心为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悄悄为我做的生出了柔情,每一个毛孔里都似水盛满。
我对她生出一分好感与敬重。我想知道这个女孩是谁,她的相貌性情如何。这一想又让我惊心。我又何曾去关注过这些端茶倒水的女孩?她们不是我的同事,我与她们不论工作还是生活都不会交集。这就像是偶然春风拂面,不经我心。
办公楼里端茶倒水的女孩,在电梯里会与她们偶遇,看到我们会有一种矜持的收敛。会议中间她们鱼贯来续水。四个手拎银色热水瓶的女孩轻盈进来。白皙,苗条,梳一样干练又妩媚的丸子头发型,穿一样的白衬衫和藏青色套裙,略微低着头看不清楚眉眼,只觉得是一样的好看。她们在每个座位前微微俯身掀开杯盖拿起杯子侧身倒水,也是一样优雅的姿态。
一样好看的女子做一样的事还是有些分别的。这分别,在于心。但凡一个人做事比别人多用一分心,比如多一分设身处地的思虑,多一分付诸行动的付出,多一分不伤害的善良,如此天长日久,也定会比别人多收获一分好人缘,多得到一分喜悦心。
一个人有心做事,端茶倒水也能打动人心。而把端茶倒水这样平常细微的事做到人的心里去,她的人生又岂会止于端茶倒水?
(摘自2016年8月5日《新民晚报》夜光杯;作者:陶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