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茶去》杂志)近日喝茶,忽得奇句:好茶原是山魂魄。
其实也不能说是偶得,喝茶喝的久了,渐渐没有什么关于茶的感悟了,到了只是喝茶的阶段。这句话的精髓早已深入我心了,只是在偶然的一刻我手写我口,我口映我心罢了。
以前,喝茶喝的少时,每喝上一道好茶都不能自拔,须有文字排遣一番,写了大量的关于茶的文章;等到自己有了固定的茶叶为伴,对每一种茶叶熟的不能再熟,也便无话了。就像恋爱一样,刚开始相谈甚欢,到后来两个人待得久了,自然无话,却已贴心。
我一个人独处的这几天,整日在冻顶乌龙、正山小种、普洱熟茶、普洱青饼、安溪正味铁观音之间切换,每次切换都无比丰富。冻顶乌龙产在阿里山,山顶云雾缭绕,我去时正是春末,一去方知阿里山青,却有三分之一是茶青;正山小种产自福建武夷山,磊磊之水往来山间;而云南茶更是产在云贵高原的山上,可谓山上之山,乔木大叶,最得山魂。
毫无疑问,真正好茶,皆产自高山,有的产自山峰,像冻顶乌龙,有的产自山谷,像正山小种。海拔越高,气温越低,山谷越深,光照越短。无论产自山峰或者山谷的茶叶,都需要比平地上的植物更为漫长的生长期。这样长时间的酝酿生长,所产出的茶叶品质必定优良,从这个意义上,好茶原是山魂魄,此言不虚。
也由于这个原因,产自高山的茶会有自己独特的山场味。山场味是个什么东西?这大概是很抽象的一个概念,就如同铁观音的“观音韵”,普洱茶的“茶气”,“喉韵”一类的一种东西,是一种主观的描述,却又客观存在。以滇茶为例,喝云南茶,无论生的熟的,绿的红的,生普熟普,滇红滇绿,都渐渐对那个彩云之南的奇妙地方生出情感。喝云南茶时,立刻会有一种风味扑面而来,那高山密林,那乔木大叶,那玉龙雪山,那异族欢颜,云南茶带着一种张扬奔放的个性袭来,不禁令人心向往之,这种感觉,大约就是所谓山场香吧。
再以武夷茶为例,最得山魂的莫过于以大红袍和武夷水仙为代表的武夷岩茶。石是山之魂,岩为山之魄,岩茶的刚猛,岩茶的回甘无一不透着浓厚的武夷山场味。这韵味浓烈的像酒,一下子就把人带进那碧水丹山。真好茶也,真山魂魄也。
好茶也必用山水来泡。明代的宁王朱权在《茶谱》写道:“山水上,江水次,井水下。”田艺蘅在《煮泉小品》里这样解释:石,山骨也;流,水行也。山宣气以产万物,气宣则脉长,故曰:“山水上”。《博物志》也谈到石与泉的关系:“石者,金之根甲。石流精以生水,山泉者,引地气也。”
山水大约最能激发山茶的魂魄吧。
(摘自2012年第6期《吃茶去》杂志;作者:刘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