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茶去》杂志)一座肃穆的殿堂内,三个红尘中的男女打坐在三只黄绫包裹的蒲团上,以禅茶洗心涤髓……
喜欢着茶,是生命肌体的需求,至今已二十余载;亲近禅,虽是近几年的事,但却让人静心明性。晚唐高僧赵州和尚一句“吃茶去”,成为后世一桩佛门著名公案,惹得无数人赞誉,也引发了无限禅机。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冥冥中命运的牵引,让我很偶然也很自然地走近了传说中的“终南禅茶”,零距离观照“禅茶”这本属于佛教的茶礼,感受“梵香引幽步,酌茗开净筵”的儒雅、清朗之风。
乙丑年腊月的一个下午,在古都长安,一行人在当地同行的引领下,驱车从高新开发区出发,直奔“大唐芙蓉园”而去。同行的六七人中,两位同事早就去过,所以他俩兴致不高,我虽没有去过,但一直对人造景观抱有无可观的态度,吃完中午饭走在大街上时见天晴气朗,那会就想要能找一清净的地方喝喝茶多好。好在进入“大唐芙蓉园”对着亭台楼阁、湖色桥影走马观花拍了些照片后说出我的想法时,得到其中两位同行的赞同,于是一拨人分成两拨,想游园的游园,想吃茶的便寻园中的“陆羽亭”去吃茶。
按在湖边小径指示牌导引,仨人来到一修竹掩映的坊中,在服务员引导下穿过长长的回廊,进入一个小院,院内潺潺曲水中游鱼悠然自得,清幽的环境散发着丝线雅致的情调。绕过书有“大唐茶礼”四个大字的屏风,欣帘进屋,一眼就看到正中敬奉着的一尊佛像。甫见之下,我怀疑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及至落坐四顾,才发现大厅左侧有一圈沙发,迎门置几套桌椅,右侧长长的几案上除摆满各式各样茶道之器外还有三几件法器,几案外侧放着一张地桌,三面摆着六个打坐的蒲团。
要了一壶茶慢慢喝着,还听说有茶道表演。浏览着《终南禅茶》这本小册子时,心想人往往有时在盲目中也许会有意外收获。了解“禅茶”并能零距离观照“禅茶茶道”,真乃是我等福缘。记得《神农本草经》载:“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由此来看茶最早是一味药有治病的作用;嗣后,茶成为日常生活中的必行之事,最后又演变成一种文化。而茶文化内伸层面又谓茶道。茶道不仅指茶法茶器,它的内涵更是指具象中的道德、美学、哲学的理念,所谓茶道即人道;也因饮茶因能清心寡欲、养气颐神,故向来又有“茶禅一味”之说。但对真正的“禅茶”,特别是与传说中的“终南禅茶”却是我与其第一次因缘合和。
设在这儿的“大唐茶礼”禅茶道场,原来是长安海莲寺终南禅茶院置于此地的,一日早、午、晚各有一场茶道表演,免费供茶客观摩品评,旨在传扬“终南禅茶”这一古老的茶文化脉流,将“禅茶”文化在世间光大,让更多的人通过“禅茶”之“出世无染”之形,用物与意的和谐来达到“涤心疗念”之养生保健目的,以佛的慈悲造福众生。
天籁般的筝乐声中,四位居士净手焚香,各执其事。一位立于茶案左前侧司仪,另三位分别在茶案前打坐,随着司仪的开场咏赞,左边手持法器的一位唱起颂诗,诗毕轻击法器;中间一位开始边表演、边讲解烤茶的方式与功用;烤茶的工序完成后,手持法器的那位又唱起颂诗,诗毕再次轻击法器;右边的居士接着展示碾茶的玉碾,随着碾茶、箩茶,中间的居士则配合进行讲解。每完成一道工序,接着进行下道工序前,如此这般都要颂诗,诗毕轻击法器。后面煮水三沸、煮茶、筛茶、加药、茶成向佛敬茶、分茶在四位居士的配合下一气呵成,一举一动、一物一器、一诗一赞都给人一种宁静的心灵感应。颂诗是按每个工序所蕴含的佛理、哲理创作的禅诗,听闻之后都给人不同的启事,实所闻之未闻,前未所见。许真是我行规孤陋寡闻吧。
观摩了一回“大唐茶礼”,感觉这样的堂皇的繁文缛节不是我辈能享用的,只此一回足矣。
顾名思义,大唐茶礼自是源于唐朝的一种饮茶文化,包含了“佛家茶道品茶参悟”的境界、“文人茶道茶文茶诗”的儒雅与“皇家茶道”对人文茶道的升格和影响。禅茶文化深蕴着禅机、禅理,由茶艺、茶诗、茶乐组成,让人们在亲近山水之乐、品茗啜饮中净心明性。
终南禅茶由终南山修道者创制,禅修的高僧大德们在苦修中通过应证发现了禅茶的神奇妙处。终南禅茶最早创于隋而盛于唐,至今已有千年历史。在与玄志居士的交流中了解到,每饼终南禅茶中都融合了黄芪、丹参、川芎等十几位中药材,具有一定的药理功能,且在制作中通过佛法加持法道,对于有缘喝到的人都是一个吉祥的缘起。它的制作依然保存着传统手工制作的工艺,其方式延续着唐朝茶人的制茶秘法,为禅茶最传统、正宗的上上之品。
边品饮着“终南禅茶”,边与玄志居士聊天,谈到了“贪、嗔、痴”与佛学的一些内容;也了解到玄志居士毕业于某高校酒店管理专业,毕业后却一心向佛,便到此做了一名“大唐茶礼”侍者。当我说自已也是“三合居士”时,他问我是在那加持的。可惜这是我自号的,这个答复,让玄志居士略微有点失望,从他的表情中我看到了这点。最后,我请同事为我和玄志居士留影,并告诉了我的博客,希望他能读到此文。临别时,玄志居士又把我们送到殿外,礼貌地向大家道别。他谦恭的态度,随和的举此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门外早已暮色四合,灯光把亭台、楼阁、拱桥的倒影投在湖面,少了白天的清冷,多了柔媚的色调,营造出如梦如幻的氛围;透过湖边一排柔长的柳枝,一轮明月挂在亭台楼阁间深处的天幕上,让人不由自主随口就吟出:“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诗句来。同行一人听后戏谑地说:月上柳梢头,恐怕无人可约吧?是啊,此情此景只是勾起过往的浪漫情怀来,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我只是一个过客,到天明就已不在这个城市而是另外一个了。
喝了三个小时的“终南禅茶”,临行又有明月相送,此般情致,今后恐怕只有留在梦中了。但茶与禅,那是一生都无法割舍的情怀,它们都不会受制于环境的影响。不限于形、器,不受制于心,这才是“茶禅一味”的真味吧?
(摘自2012年第1期《吃茶去》杂志;作者:张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