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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nnel: 舒曼茶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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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壶(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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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以记起是几岁开始喝茶,因为有爱喝茶的祖父和父亲,由此家中天天有茶可饮,就像那些爱茶的芸芸众生,与茶结下不解之缘。

  孩提时,改革开放刚刚起步,有限的物资,俭朴的日子,然而茶却是每日必不可少的。晚饭毕,全家夹堆围坐在八仙桌旁,祖母沏上一大壶绿茶,茶是极普通的毛峰,泡在弯嘴铝壶里。那时上海人家大都用这种壶,管它叫“铜吊”。一大家子八口人,每人一个带蓝色图案的套装玻璃杯。壶嘴氤氲着茶汽,暖暖的;手中薄薄的玻璃杯,也是很暖的,屋里充溢着茶汤酽醇的清香。祖母一个接一个地洒,洒毕,“铜吊”就已见底;又用热水瓶续满。这是第二瀑,就淡了些许。一晚上,那“铜吊”总要满满地泡上三四瀑,至此,茶汤已味同白开水,但还是沁着茶香的。临睡时,“铜吊”里喝不完的茶水便用来洗脸,用茶洗脸,皮肤便很滑爽。现今小姑姑已近天命之年,但皮肤犹自又白又细,可能就缘自旧时以茶拭面吧。再用不完的茶水,第二天早上就用来浇花。反正,这茶叶总要充分充分再充分地利用。


  除了祖母的“铜吊”外,还深深印在我记忆中的,就是祖父的那把紫砂壶。那把壶跟着祖父几十年,传到父亲手里时,壶的内壁上已结了一层陈垢。这茶垢非常的厚。紫砂壶是经常需要清洗保养的,这活计就落在我的身上。每次清洗,我都用醋把壶浸上几个小时,再取一只擦钢精锅用的钢丝球,钢丝球上套根筷子,用橡皮筋绑紧,由壶口放入,沿内壁用力擦拭,擦洗几遍后放满清水,盖上壶盖,使劲地摇,直到剥落的茶垢全部溶入水中才打开壶盖,把水倒掉。继而重复数次。最后,用茶巾将茶壶外表水分擦去,放置在客堂间阴凉通风处任其风干……洗壶虽然费力费时,但我却从不感觉累。因为,我从中体会到了宁静和专注的快乐。

  几年前,那把紫砂壶在一次大扫除中不慎摔坏,为了此事,父亲一连几晚都无法入眠。以后的一段日子里,父亲也曾试过买把一模一样的,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不是尺寸不一样,就是图案不尽相同。


  去年搬入新居时,父亲送了我一把壶。从壶身的外观、大小,以及壶底的盖印等,都能一眼看出是宜兴窑场知名壶家制作。这把壶的外观滑腻细致,握在手里有一种把握豆沙的感觉,用手指轻弹壶身,就会发出类似金属般的清脆声。我只用这把壶泡龙井或白茶,冲以开水,清新的茶香,酽醇的茶汤,细细品呷,更能领略壶之宁静清正的品性。茶毕,我会用茶巾稍稍擦拭壶身,这时,光泽和纹理便随之显现,这些细细的纹理犹如一把独弦琴,拨动我思忆的念珠。(摘自  2016年5月17日《新民晚报》夜光杯。作者:费鸣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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