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鲍丽丽 照片/阿亮
天下西湖三十六,其中杭州西湖最明秀。阳春三月,我和我的忘年交关愚谦、海佩春夫妇相约杭州采茶。两个“八五”后再次欢喜雀跃地以茶邀约在美丽的西子湖畔。
关愚谦一位八十五岁的德国汉堡大学历史博士、语言学家、著名作家、凤凰卫视特约世界时事评论员。他幽默,风趣,宽怀,更爱老婆。
四年前我在德国汉堡大学教授中国茶文化,其中有一位中国通的德国女人海佩春也是学员之一。每天都有一个绅士来接她放学,两人关系很亲密,眼神里充满了关爱。在我教茶文化的最后一天,我收到了海佩春的邀请,邀请我去她家共进晚餐。直觉告诉我这对夫妇绝对“不简单”,网上搜索后我发现我遇见了big man。
我很礼貌的穿了件西式套裙,推进了德国汉堡一户中式家庭的门,映入眼帘的是玄关中堂,国画,红木厅堂,厨房里飘出了红烧鱼的香味,顿时让我有一种回到了家的感觉。从屋内走出了一位碧眼慈祥的德国阿姨对我说:“你坐,给你泡普洱茶”。
那是我第一次出国讲课,也是第一次去欧洲,独自一人,说实话很紧张,怕自己学识太浅,传递不好悠远的中国茶文化,但关先生夫妇特别鼓励我。我清楚记得关老爷语重心长地说:“没事,你大胆地讲,即使有不足的地方,还有五千年的文明承载着你呢。我们就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一代用世界的语言传递中国的文化。”也正是这句话,让我坚定地充满着力量,去做我喜爱的中国茶文化传播工作。
于是,每年去欧洲讲课我都尽量安排去德国,让这个八十五岁的关老爷开车带着我去看日落,吃冰淇淋,参加各种学术论坛。每当我们在讨论中国文化的时候,就会忘记彼此的年龄,我们都很爱中国,热爱自己的传统文化。
几年下来我无数次许诺,答应带他们去我心目中的人间仙境——美丽的中国茶园。
比起我们约定的时间我足足迟到了二个小时,杭州除了堵车让人心生不快,处处都感觉是好的。还好,幸亏提前委托云栖竹径茶厂的袁厂长帮我接待这两位外宾,好在春茶的鲜香让他们等我的时间显得也别有滋味。
一顿茶园旁的午餐让我们积蓄了下午采茶的能量。袁厂长给我们找了一块龙井茶原种——鸠坑种的老茶园,让我们几个人安静地采摘汲天地灵气的春芽。
一入茶园我就像老茶工似的,讲解如何采龙井。初春时节,茶芽初展,只能挑发了芽的采,一芽一叶,每一个芽头都是那么鲜灵。佩春阿姨听得最有兴趣,这应该是德国人在这块茶园第一个入园的采茶女。关老爷在一旁拍照片,后来索性拍录像,仿佛要把这茶园动态的课堂搬到他的网站里去。
“真是稀奇”关老爷说,“这采茶是连接春天的,杭州我是来过很多次,龙井茶也喝过不少,这采茶还是头一遭。这份感受倒是最令人难忘的事情了。”
不一会我们采的鲜叶算是有点分量了,“下山炒茶”,关老爷一声令下,孩儿们唱着采茶舞曲,满载一脸春色的来到了茶厂。在回来路上,关老爷还不小心摔了一跤,心疼的我被吓坏了,好在没事,也就放心了。这次采茶还带了个“茶二代”畅畅,采茶时特别卖力,小手很巧,好胜心强,数他采茶最多。
由于天色渐晚,我们等不及将鲜叶摊青,制茶老师傅想了个法子,用温度更加恒定的炒茶机先杀青,机器启动到220度时,只见老师傅以娴熟之手,将茶青抖撒在滚筒里,整个作坊内充溢着香气,清香,熟香,一个老朋友,一个小朋友,似乎流着哈喇子翘首等着龙井茶出锅。
茶刚刚出锅后,畅畅迫不及待的问:“能喝了吗?”当然不能,还得等手工挥锅,这样茶叶就杀青定型了,香气也稳定了。半个小时后,翠绿肥厚的西湖龙井茶制成了。
佩春阿姨又问最能说明西湖龙井茶特点的语言是什么?“色绿、香郁、味甘、形美”,她都一一记在了笔记本里。
畅畅拿着做好茶,像抚摸着他的宠物一样。我同畅畅协商要把我们共同的劳动成果送给关爷爷时,那一脸不舍模样,真让人忍俊不禁。最后告诉他,爷爷、奶奶是从遥远的地方而来,在喝到我们亲手采制的西湖龙井茶时候肯定会想起畅畅和妈妈的。即便这样,畅畅这小子才万分不舍的把这包鲜香的龙井茶送到了关爷爷的手中,当然,得到的回报却是一个大大的一个吻。
西湖我来过很多次,也很迷恋这个城市,更重要的还是迷恋西湖的这片叶子。记得上大一时,第一个认真学习茶类品种就是龙井茶。跑遍了各个小产区,从土到叶都深深的了解过,也写过很多篇文章都是关于龙井茶的。而这次采茶却是充满了一种传承、关爱和承诺。
延伸阅读——
关愚谦教授:德国汉堡大学历史博士、语言学家、著名时事评论家、翻译家、作家,旅居于德国汉堡。现任欧华学会理事长、德中文化交流协会会长,上海对外文化交流协会国外理事、浙江大学兼职教授。长期来为香港电台《大城小事》主持人;《欧洲新报》、德国《华商报》、香港《信报》、新加坡《联合早报》、马来西亚《星洲日报》的专栏作家。迄今出版著作二十多部,其中有其传记《浪——一个叛国者的人生传奇》、《情——德国情话》等。
海佩春:德国作家、汉学家,旅德学者。向西方介绍中国的文化,为中德文化交流搭桥献策。著有《中国文化指南》、《大鼻子——中国人眼里的德国人》和《德国媳妇中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