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河南新县南部一座高山,海拔近千米。先前就听说过,云山有致富不忘家乡的曹场长,云山有文笔拔萃的汪书记主政一方。而这都是其次,云山有茶万亩才是关键。
唐代茶圣陆羽《茶经》有言:淮南茶,光州上。云山毗邻古代光州,原属湖北红安管辖,民国二十一年划归“经扶”县(今新县)。云山又称磨云山,处在鄂豫两省交界,因南北气候对流的影响,长年云雾缭绕,形成云在山上,山比云高,云随山转,山随云动的景观,像一个天然的石磨,此山因此而得名“磨云山”(简称云山),该村由山而得名。
初入云山,时序二零一六年初冬,随新县作协去云山采风。途经梅花湖,陈店街,沿途皆是成片茶园。陈店胡子石是叱咤风云的李德生的故乡,我不懂老将军为何将“中原茶叶第一乡”的殊荣题给该县东北部的八里?尽管自己是八里人,我却固执地认为,谁是第一乡,恐怕别有商议。然而,在吃茶人眼里,谁高谁低也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是茶。
入云山,眼见茶园有石雕一座“悬壶流泉”。与新县城内的清茶园不同,它的造型更精致逼真,有茶壶一尊,茶碗四具,茶壶向茶碗溢出“乳泉”的泉水。而乳泉位于茶园中央,是当年知青饮水浣衣的地方,配以四周数十株乌桕,造成天然雅致的云山茶园美景。
沿着典雅的茶场门楼进去,内有制茶车间,炒锅,炕筛,炒把,竹筐,笸箩,一应俱全。我骤然念及儿时母亲深夜炒茶的情景,室内黄灯明火,母亲往炒锅里倾入新鲜柔嫩的湿茶,端起竹把子运力翻炒,绿茶便在锅里翻飞如燕,豆大的汗珠顺着母亲的额头流淌。
待翻炒过后,茶叶呈现绵软姿态,将炒锅的火塘内掩盖火灰,减小火力。此时,母亲开始另一道工序。她将右手伸到余热鼎盛的下锅沿儿,冒着烫伤,使劲抓起绿茶朝上锅沿儿甩动,顿时白毛尖毕现,茶色更绿。在家乡,这道工序称为“甩条”,也是手工炒茶最重要的一环。母亲又将火炕里的火炭钳出,置入火盆,把茶叶摊在茶筛上,翌日新茶出炉。
这样炒出的绿茶,白毛插尖,体态匀称,汤色黛绿,甜中微苦,回味绵长,即是中国十大名茶之一的“信阳毛尖”。云山多为手工制茶,另有部分新茶大上市季节的机制茶。而上等的好茶不是机制茶,是手工制作的明前茶和雨前毛尖(清明、谷雨二节)。
云山的二节茶声名远播,只怪我等来迟,上等的好茶已经过了时节或外销。负责接待我们的曹场长有些歉疚,直说来年清明谷雨中,云山再会。我姑且认真,待到明年山花烂漫之时,再来云山索茶。返程途中,我又寻访了位于梅花山水之中的“界林”寺。
湖心岛上,松柏苍劲,禅声缥缈,一座古寺坐落此间。我与商丘和尚做了简短的交流,他告诉我,古寺建于明朝,最近一任长老圆寂后便睡在寺边的墓茔。顺着大师的思路,我在湖边找到了长老圆寂处的墓碑,那里记录着这位高僧遁迹天涯的脉络,他云游四方,最终选择这座古寺作为归宿,我在心里念叨,这便是上天对佛的有意安排,阿弥陀佛。
我又开始幻想月光照在梅花湖,古寺空悠悠,我的叩门声被木鱼点化,赵州和尚从柴扉紧闭的禅房走出来,双手合十,淡然一笑,曰:施主,且吃茶去!好,且到云山吃茶去。
注:云山、梅花湖、界林寺均属河南新县陈店乡;赵州和尚:唐朝一代禅宗大师。
【摘自2018年第1期《吃茶去》杂志;作者:刘同俊(河南新县)】